斜眼

割倒的麥子騰開一條寬展大道，直通毗沙城。除了無邊黃熟的麥地，卡汗的大軍再沒遇到任何抵抗。

    毗沙城城門緊閉，城牆被灰蒙蒙的浮塵糊住，牆根圍滿了驢，都是不讓進城的鄉下毛驢。毗沙三十六鎮的人都躲避到城裡，人太多，沒有驢的位置。

    聚在牆根的毛驢見逼近的黑勒大軍，不驚慌，都斜眼看。馬騎兵過去，驢騎兵過來。騎驢的黑勒兵擁進驢群搶奪驢，一人手裡牽幾個缰繩。毗沙驢不從，拉着不走打着後退。

    庫的騾子黑丘左眼望驢群，右眼看馬隊，它身上驢的那一半想沖進驢群，又被馬的那一半牽制住。庫也有跑進驢群的沖動，他嗓子癢，脖子一伸，還沒出聲，城牆下的驢先大叫起來，庫在飛揚的塵土中看見搶驢的黑勒騎兵紛紛倒地，城牆上如雨的箭镞齊射下來，驢叫聲裡夾雜着人的一片慘叫聲。

    驢騎兵倉皇後撤了上百米，跟馬騎兵混在一起。

    庫這才看清城牆上一個挨一個站立的士兵，他們讓城牆猛地高了一層，士兵高舉的刀槍又高出一層。在已經能看見聲音形狀和顔色的庫眼睛裡，林立的士兵和刀槍上面，是更高更絢麗的驢鳴的牆，頂天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