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直

光秃秃的戈壁上走來一個人，庫一眼認出是瞎子昆門徒，他端直地走來，對眼前的十萬大軍視而不見。

    卡汗也看見這個毫無畏懼一步步迎面走來的昆門，仿佛他一個人來迎戰他的大軍。

    衛兵策馬沖出要殺了他，被卡汗制止。

    “那是個瞎子昆門，是個神人。”庫靠近卡汗說。

    庫說這句話時，卡汗看了一眼身邊的買生，當年他的大軍攻入桃花昆寺時，買生旁若無人地盤腿端坐在驢背上，雙目微閉，身邊的人都說他是神人。

    盲昆門越走越近，他的耳朵裡一定是鋪天蓋地的馬蹄驢蹄聲，但他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卡汗的戰馬明顯放慢了步子。

    “你們看怎麼處置這個人？”卡汗詢問身邊的天門徒和買生天門。

    買生沒有吭聲，眼睛看着庫。

    “你怎麼處置他都看不見。”庫說這句話時習慣性把脖子往前一伸，眼睛望天。

    “由他去吧。”卡汗揮了揮手。

    盲昆門旁若無人地走過卡汗身邊，他幾乎挨着庫的騾子過去，他看不見騎在騾子背上的庫，他端直地走過時，馬隊、驢隊都自動讓出一條窄道，尤其毛驢，好像都害怕他似的挪腿躲讓。

    庫一直看着盲昆門穿過大軍讓開的縫隙走到村頭，小寺院的火光清晰可見，挨着小寺院的那戶人家的火光已經熄滅，整個欄杆村的濃煙在沒頭的白楊樹上面，靜穆地組合出一個天上的村莊，傳到空中的驢叫聲在那裡聚集，已經停歇的人的叫聲也在那裡聚集。

    庫知道盲昆門會一直地走進燒毀的小昆寺，像往常一樣，坐在那個昆台上。四周熊熊大火他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