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刺客·看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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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了,他站在那裡。

    她還沒來得及心存感激,就被他拉了進去。

    他們倆站在後樓梯的平台上。

    這裡很暗,隻有上面的一個窗戶透進來一些光線。

    他捧着她的雙頰吻了她。

    他的下巴毛糙得像砂皮。

    他興奮得渾身顫抖,但還能克制自己。

     她抽開身子。

    你看起來像個土匪。

    她從未見過土匪,隻是從歌劇中看來的形象:歌劇《卡門》裡的走私犯。

    整個臉用燒焦的木炭塗得黑乎乎的。

     對不起,他說。

    我得匆匆忙忙轉移地方。

    也許是一場虛驚,可我不得不丢下許多東西。

     剃須刀之類? 還有别的。

    來吧,看看我這兒。

     樓梯很狹窄,木頭也沒漆過,帶四英尺長、兩英尺高的扶手。

    樓梯底下是水泥地面,泛着煤灰味——一種刺鼻的黴味,就像山洞裡潮濕的石頭發出的味道。

     就是這兒。

    看門人的房間。

     可你不是看門人,她笑着說。

    你是嗎? 我現在就是。

    房東就是這麼想的。

    他大清早來過幾次了,看看我有沒有生火爐,但次數不太多。

    他不希望讓房客住得太暖和,那樣很貴;溫熱已經足夠了。

    我這床不太像個床。

     這就是床,她說。

    把門鎖上。

     這門鎖不上,他說道。

     這房間有一扇小窗,裝有橫鐵栅,還剩下一塊窗簾。

    外面的光透進來,變成了紅褐色。

    他們用椅子頂着門上的球形拉手;椅子的橫檔大部分都沒了,比破木頭好不了多少,構不成什麼阻擋。

    他們躺在發黴的毯子裡,上面蓋着兩人的衣服。

    床單就無法想象了。

    她能感覺到他的肋骨,感覺到他肋骨之間的肌膚。

     你現在吃些什麼? 别煩我。

     你太瘦了。

    我可以給你帶點吃的來。

     你又不能當我的長期飯票,不是嗎?等你來,我都快餓死了。

    别擔心,我很快就會離開這兒的。

     離開哪兒?這個房間,還是這個城市,還是…… 我不知道。

    别問個沒完。

     我隻是想知道。

    我關心你,我想…… 别說了。

     那好吧,她說,我想還是回到塞克隆星球的故事裡去吧。

    除非你想讓我離開。

     不。

    再待一會。

    對不起,我情緒不好。

    我們說到哪兒了?我想不起來了。

     他在想是割斷她的喉管,還是愛她一輩子。

     沒錯。

    對,通常就是這兩個選擇。

     正當他在想是割斷她的喉管,還是愛她一輩子的時候,突然,憑着盲人敏銳的聽覺,他聽到走廊上有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音。

    這是一種身上裹着盔甲行走時甲片的碰撞聲,聲音越來越近。

    從這姑娘的樣子來看,他知道冥王還未曾行使他買得的來訪權。

    你可以說,她還是個清白的處女。

     現在該怎麼辦?他可以藏到門後或床下,讓這個姑娘等待她的命運,然後再出來殺了她,完成自己的任務。

    盡管可以這樣,他還是不願意這麼幹。

    要麼等冥王沉醉于那銷魂一刻而聽不見外面的聲音時,他再溜出門。

    不過,這樣一來就會玷污刺客這個職業團體的榮譽。

     他拉起姑娘的胳膊,把她的手捂住她自己的嘴,示意她不要作聲。

    然後,他把她從床上引到門後藏起來。

    他檢查了一下門,确保沒被鎖上。

    冥王不會碰到值班修女,因為他已和女大祭司達成了交易:他的來訪不讓任何人看到。

    如果值班修女聽見他來,她自己就會吓個半死。

     盲刺客将斷氣的值班修女從床下拖出來,放在床罩上,用她的圍巾紮住她喉嚨上的刀口。

    她的身體還沒有變冷,血已經不流了。

    如果冥王帶着點亮的蠟燭就糟了;沒有蠟燭光,黑暗中難辨真僞。

    修女經過修煉,一般都表現出被動和順從。

    冥王身穿笨重的神之甲胄,戴着頭盔和面罩,可能要花一些時間才發覺自己操錯了女人,而且還是個死的。

     盲刺客拉上緞子床帷,走到門後,和姑娘一起緊緊貼在牆上。

     沉重的門被吱吱嘎嘎推開了。

    姑娘看見一團光遊進來。

    冥王顯然看不太清楚;他撞到了什麼東西罵了一聲。

    他此刻摸索着床帷。

    你在哪兒,我的美人兒?他說道。

    她不回答他,這并沒有令他吃驚,因為他明白她是無法開口的。

     這時候,盲刺客和姑娘悄悄從門後溜出來。

    我怎麼才能把這該死的盔甲脫掉呢?冥王自言自語道。

     刺客和姑娘蹑手蹑腳走到門口,然後進入過道,手牽手,就像孩子躲避大人一樣。

     從他們身後傳來一聲憤怒或恐怖的驚叫。

    盲刺客一隻手摸着牆,奔跑起來。

    他一面跑,一面拔下一個個燭台上的火炬,使勁地往後擲,希望它們熄滅。

     他通過觸覺和嗅覺,對神廟内部了如指掌;他就是幹這一行的。

    用同樣的方法,他了解整個城市,能夠像迷宮中的老鼠一般來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