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刺客·紅錦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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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

    他像一把笨重的鐵鑰匙插進她的身體,在她的肉裡轉動,猛地将她打開。

    這種感覺他自己記憶猶新。

    無論如何,他是不會那樣幹的。

     他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嘴上,用嘴唇碰碰她的手——這不是一個真正的吻,而是尊敬和膜拜的一種表示。

     他說:這個表示是十分虔誠和珍貴的——他說話的口氣如同乞丐對潛在的施惠者一樣——關于你美若天仙的傳說把我帶到這裡來,盡管來到這裡我的生命就完了。

    我無法用眼睛看你,因為我是個瞎子。

    你允許我用手來看你嗎?這對我來說是最後一次恩惠,也許對你也是如此。

     他沒有白當奴隸和男妓:他學會了如何恭維,如何巧舌如簧地說謊,如何讨好别人。

    他把手指貼在她的下巴上,一直等到她開始猶豫,然後點頭。

    他能聽見她在想什麼:明天我将死去。

    他不知她是否會猜想他究竟為什麼來這裡。

     一些大好事就出于那些走投無路的人、沒有時間的人,或是真正懂得無助這個詞的人。

    他們不算計風險和收益,不顧及未來。

    他們在節骨眼上隻考慮目前。

    如果被人推下懸崖,你要麼摔死,要麼飛起來。

    抓住任何希望,不管它有多小;如果可以用一句用濫的話來說,無非是希望出現奇迹。

    總而言之,就是在絕望中尋求希望。

     今夜就是如此。

     盲刺客開始慢慢地撫摸她,僅用一隻右手——那隻靈巧的手,那隻拿刀的手。

    他的右手從她的臉摸向她的喉嚨;接着,他的左手——那隻邪惡的手——也伸過來,雙手并用,輕柔得仿佛在撫摸一塊極其脆弱的絲綢。

    這種感覺就像受到水的親吻。

    她顫抖了,但是已不再像先前那樣出于恐懼。

    過了片刻,她任憑身上的紅錦緞被子滑落,抓起他的手,給它以引導。

     撫摸的産生先于視覺,先于語言。

    它是人類最初的語言,也是最終的語言。

    撫摸永遠不說假話。

     這就是那個啞女和那個盲男如何相愛的。

     你讓我感到驚奇,她說道。

     是嗎?他說。

    為什麼?我倒是喜歡讓你驚奇。

    他點燃了香煙,遞給她一支;她搖搖頭拒絕了。

    他抽得太厲害了。

    這說明他情緒緊張,盡管他的手并不顫抖。

     因為你說他們相愛了,她說道。

    你常常對這個想法嗤之以鼻——說它不現實,是資産階級的迷信,實質壞透了。

    還說它是一種令人惡心的情感,是維多利亞時代好色之徒冠冕堂皇的借口。

    你是不是自己也動搖了。

     别怪我,去怪曆史吧,他笑着說。

    這種事是會發生的。

    相愛已被記入曆史,至少這個詞語已被記入曆史。

    總之,我認為他在撒謊。

     你不可以用這個說法脫身。

    開頭是撒謊。

    後來你把它改變了。

     說得沒錯。

    不過,還有一種不帶感情的方法來看待這件事。

     看待什麼? 這種相愛的買賣。

     什麼時候成了買賣了?她生氣地說道。

     他微微一笑。

    這種說法讓你讨厭了?是不是太商業化了?你是說,你的良心不安了?不過,總有一個折中的說法,難道不是嗎? 不對,她說。

    沒有。

    不可能總有的。

     你可以說,他抓住了他能夠得到的東西。

    他為什麼不抓呢?他無所顧忌,他一直生活在人吃人的社會裡。

    你也可以說,他們都年輕,因而不懂事故。

    年輕人總是把肉欲錯當成愛情,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幻想。

    哦,我還沒說到,他後來并沒有殺她。

    正像我說的,他不是自私,就是一文不值。

     看來,你不那麼自信了,她說道。

    你打退堂鼓了,你膽怯了。

    你不會來玩真的。

    你就像個膽小的同性戀者,把别人的雞巴摸硬了,又不讓别人真幹。

     他噗嗤一笑,吃了一驚。

    是不是她的粗話終于讓他吃驚了?小姐,該管管你的嘴了。

     為什麼該我?你的嘴也不幹淨。

     我是個壞榜樣。

    我們接着說故事:他們倆可以放縱自己,沉溺于感情——如果那叫感情的話。

    他們可以在感情裡打滾——為這千金一刻而活,大發詩興,耗盡體力,痛飲美酒,對月狂歌。

    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不過,他們一無所有,不怕失去什麼。

     他有。

    或者說,他認為自己有! 那好吧。

    她不會失去什麼。

    他吐出一個煙圈。

     不像我這樣,她說,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像你,親愛的,他說道。

    像我。

    我就是一無所有。

     她說:但你有我呀。

    我并不是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