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刺客·口紅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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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即将被粗暴宰殺的牲畜;她們的生命将由她們自願地奉獻出來。

    許多女孩都相信一種早就被灌輸的理論:整個王國的幸福就依賴她們的無私奉獻。

    她們長時間地禱告,使自己進入正常的心态;撫養者教導她們走路要目光低垂,微笑要帶有淡淡的憂郁,還要吟唱女神的歌——關于孤獨和沉默、失敗的愛情,以及無法言表的悔恨。

     又過了許多年。

    如今,隻有一小部分人仍然把神當回事。

    那些過分虔誠或死心塌地的人被視為怪人。

    市民們還一如既往地舉行這種古老的儀式,但這已不是這個城市的大事了。

     盡管這些女孩是與外界隔絕的,但她們中有的已經意識到,她們遭到殺害不過是為了滿足一個過時的理念。

    有些女孩一看見刀就企圖逃跑。

    另外一些在她們被揪着頭發放到祭壇上去的時候就開始尖叫,還有一些則公然詛咒在儀式上充當大祭司的國王。

    有一個女孩甚至還咬了他一口。

    人們怨恨在這種時候出現驚恐和憤怒,因為最可怕的噩運會由此接踵而來。

    或者說,如果女神真存在的話,這種噩運就有可能會來。

    不管怎樣,這樣的突發行為會破壞整個祭典的節日氣氛。

    這一天,人人都在分享祭典的歡樂,甚至包括伊尼勞人和奴隸們,因為他們被允許放一天假,并且可以開懷暢飲。

     因此,女孩們在走上祭壇三個月之前就會被割去舌頭。

    祭司們說,這并不是一種殘害,而是一種改良——還有誰比啞巴更要适合做沉默女神的侍女呢? 于是,沒有舌頭而卻有滿肚子話要說的女孩一個接一個被領過來,戴着面紗和花環,伴着莊嚴的音樂拾階蜿蜒而上,來到這座城市的第九個門前。

    換到現在,你也許會說她像一個嬌滴滴的上流社會的新娘。

     她坐起身來。

    真不像話,她說道。

    你是想譏諷我。

    你就是喜歡那些戴着婚紗的可憐女孩被殺害。

    我敢說,她們一定是金發碧眼的女孩。

     沒想譏諷你,他說。

    不是這樣的。

    反正我并不是在胡編亂造。

    這是有可靠的曆史根據的。

    那些赫梯人…… 這點我相信,可你講這故事時照樣舔嘴唇表示欣賞。

    你帶着一種報複的心理——不,應該是妒忌,天知道為什麼。

    你說的赫梯人、你說的曆史之類,我統統不管。

    在我看來,這隻是個借口而已。

     等一下。

    是你同意把犧牲的處女放到故事裡去的。

    我隻是照你的意思去做。

    你反對什麼呢——是服裝?還是面紗講得太多了? 我們别争了,她說道。

    她覺得自己快要哭了,握緊雙手不讓自己哭出來。

     我并不想氣你。

    好了,來吧。

     她推開他的胳膊。

    你是故意氣我。

    你喜歡把我惹惱。

     我本以為這樣可以把你逗樂呢——講講故事、耍耍修飾詞、擺擺噱頭之類。

     她把裙子拉下來,将襯衫束進去。

    那些女孩被割掉舌頭,戴着新娘的婚紗死去。

    這怎麼可能逗我樂呢?要麼你認為我是個沒心肝的人。

     我收回剛才講的故事。

    我來改編它,為你重寫曆史。

    你看怎麼樣? 你不能,她說道。

    說出來的話一句也不能收回。

    我要走了。

    她跪起雙腿,準備站起來。

     時間多着呢。

    躺下。

    他抓住她的手腕。

     不。

    放開我。

    瞧,日頭都到什麼位置了。

    他們快回來了。

    我會有麻煩的,盡管對你根本不是麻煩。

    反正你也不在乎——你隻是想盡快,盡快…… 什麼,快說呀。

     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她疲憊地說道。

     不是這回事。

    對不起,是我沒心肝。

    我昏了頭。

    反正這隻是一個故事而已。

     她将額頭埋在膝間。

    過了片刻,她說:你離開這裡以後,我該怎麼辦呢? 你會慢慢習慣的,他說道。

    你會照樣過日子。

    來,我把你身上的灰塵撣掉。

     灰塵光撣是撣不掉的。

     扣好扣子,他說道。

    别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