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地獄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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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們這天剩下來的時間都花在了在人群中艱難前行、以保證多默爾河橋梁的安全。

    好在這種情況并沒造成什麼麻煩,英國的坦克兵直到當天下午很晚的時候才露面。

    荷蘭人恰到好處地停止了歡迎儀式,他們着手忙起家務,沏起茶來。

     溫特斯設立了前哨。

    那些不值崗的人融入了歡慶的行列。

    他們擺着姿勢照相,給群衆簽名(有的簽“蒙哥馬利”,有的簽“艾森豪威爾”),他們喝一點科涅克白蘭地酒,吃一些有新鮮蔬菜、烤牛肉、蘋果醬和牛奶的豐盛菜肴。

    平民們繼續圍觀他們,好像他們是電影明星。

    溫特斯一想起這一幕還直搖頭:“那場面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 *** 在艾恩德霍芬東郊的湯吉熱,E連在草草挖就的散兵坑裡過了一夜。

    9月19日早晨,溫特斯接到命令,要E連向東行進,到海爾蒙德去,目的是拓寬“走廊”上在艾恩德霍芬的部分并與敵軍正面接觸。

    從輕騎兵來的一個裝甲連的克倫威爾坦克與E連并肩作戰。

    一些人就坐在克倫威爾坦克的背部。

    這些坦克,韋伯斯特寫道:“與我們一起前進,轟鳴聲、劈啪聲、叮當聲不絕于耳。

    ” 溫特斯指揮着向奴南的強行軍,大約走了5公裡,沒有遇到任何抵抗,隻是再次遇到了歡呼雀躍的荷蘭人,為弟兄們提供水和食物。

    韋伯斯特說這是文森特·梵·高的出生地。

    “那家夥是幹什麼的?”雷德問。

     過了奴南,美好的“野餐”結束了。

    德國人已經從驚愕中醒了過來,開始瘋狂的反攻。

    “德國佬的坦克!德國佬的坦克!”韋伯斯特聽到二等兵傑克·馬修斯的喊聲。

     哦,上帝!韋伯斯特一面和其他弟兄從坦克上跳進水溝裡,一面在心裡喊着。

    在前方不到400米的地方,看得見打頭的一輛德國坦克“在灌木叢中行駛着,像一頭邪惡的野獸”。

     駐守在海爾蒙德的第107裝甲旅大約有50輛坦克在朝着奴南的方向西進。

    “我們從未一次看到過這麼多坦克。

    ”韋伯斯特回憶說。

    馬丁中士發現一輛德國坦克就藏在大約100米外的一道籬笆的後面,一輛英國坦克正往那個方向開去。

    馬丁向那輛英國坦克跑去,他爬到坦克上,告訴指揮員一輛敵軍坦克就在下面右側的地方,可是,坦克繼續沿原方向前行。

    馬丁警告指揮員,如果繼續前行,德國坦克很快就會發現他。

     “我沒看見,老夥計,”指揮員回答,“看見了,我肯定能射中它。

    ” “該死的,你很快就會看見它了。

    ”馬丁一面大喊着一面跳下坦克走了。

     德國坦克開火了。

    彈片穿透了英國坦克的裝甲。

    坦克頓時起了火。

    坦克裡的人從艙門裡飛了出來,射手最後一個爬了出來,他的腿沒了。

    坦克已經變成了一團火海,靠着慣性在自己前行,為了躲避它,“大牛”蘭德爾曼不得不朝敵軍的方向移動。

    第二輛英國坦克來了,它也同樣被炸了。

    總共有4輛英國坦克被德國88毫米炮炸毀了。

    剩下的兩輛坦克掉轉頭往奴南開去。

    E連跟在他們的後面。

     羅傑斯中士中彈了,血流如注。

    “他們給你塗了點兒紅,是嗎,保羅?”利普頓說。

    “羅傑斯居然足足罵了一分鐘的髒話,”利普頓記憶猶新,“這對他來說太不可思議了。

    ” “莽漢”康普頓兩邊屁股都中了彈。

    衛生員尤金·羅趕來救護。

    馬拉其、二等兵愛德華·赫夫龍和其他幾個弟兄也跑來幫忙。

     當赫夫龍趕來時,康普頓擡頭看了看,呻吟着說:“她總是說我的大屁股遲早有一天會礙事的。

    ” 他看了看聚集在他周圍的5個弟兄,“走吧,”康普頓命令他們,“讓德國人來照看我好了。

    ” 他的塊頭很大,炮火又非常的密集,傘兵們幾乎就想這樣做了。

    但馬拉其、瓜奈若和喬·托伊從一個農場附屬建築物上卸了一扇門,讓康普頓臉朝下躺了上去。

    他們順着路邊的水溝,拖到正在撤退的一輛英國坦克邊,把他臉朝下地放到坦克的後尾上。

     擊中康普頓的子彈從他的右邊屁股進去,再出來射進了他的左邊屁股,然後又出來。

    利普頓看着他,忍不住笑起來:“你是我這輩子唯一見過的被一顆子彈打了4個洞的家夥。

    ”他對康普頓說。

     康普頓咆哮着:“如果我下得了坦克的話,我會宰了你。

    ” 其他弟兄也上了撤退中的坦克,坐在車尾上。

    原先處在前出側翼位置的施特羅和戈登不得不跑着穿過一片空曠的田地,好趕上部隊。

    施特羅扛着迫擊炮,戈登拎着機關槍,武器的重量減慢了他們的速度。

    子彈打在他們腳下,擊起了陣陣塵土。

    在他倆的前方,橫着一道3英尺高的栅欄,“我們像兩匹馬一樣跨過了栅欄。

    ”施特羅說。

    安全地到了另一邊後,他們停下來喘口氣。

     “我們再也不會幹這樣的事了。

    ”施特羅說。

     “我們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幹了。

    ”戈登回答。

     接着,他們又跑着去追坦克。

    追上後,戈登從後面爬上了一輛坦克,但施特羅快不行了,他伸出了手,在他昏過去的那一刻,戈登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上了坦克。

     處在前鋒位置的蘭德爾曼肩部中彈,掉隊了。

    他躲進了一個谷倉,一個德國兵跟着他跑了進來,蘭德爾曼用刺刀刺中了他,殺死後用幹草把屍體掩蓋起來。

    然後他用幹草把自己也蓋了起來。

     *** 進城後,弟兄們利用建築物作掩護,四處活動,還建立了一些類似反擊用的裝置。

    E連成功地阻擊了德軍,但卻無法迫其後退。

    許多人中了彈,查克·格蘭特中士就是其中的一個。

    二等兵羅伯特·範克林肯手持火箭筒往前跑時被機關槍打死了。

    二等兵詹姆斯·米勒,一個年僅19歲的新兵,被一個落在腎髒部位的手榴彈奪去了生命。

     二等兵羅伊·科布害怕得打起了寒戰。

    韋伯斯特聽見馬丁中士在安慰他:“那方式就像媽媽在撫慰被噩夢吓壞了的孩子:‘沒事的,科布,别害怕,我們就快離開這兒了。

    放松點兒,科布,别緊張。

    ’” 馬丁走到隐蔽在一座建築物後面的一輛克倫威爾坦克邊,指着教堂尖頂要指揮員把它給打掉,因為德國人正在用它作為觀察哨。

     “抱歉,老夥計,我們不能那麼幹,”指揮員回答,“上頭命令我們不準毀壞過多的建築。

    你知道,荷蘭是我們的友邦啊。

    ” 德軍繼續步步緊逼。

    他們的目标是打到從艾恩德霍芬到奈梅亨的公路——101師稱之為“地獄公路”——然後切斷它。

    但他們現在無法通過奴南。

     溫特斯已經決定在黑暗的掩護下撤退,但在撤退前他需要抓個德國俘虜來拷問情況。

    于是,他号召弟兄們自願出來組成一個巡邏小組。

    沒人響應。

     “托伊中士。

    ”溫特斯喊了一聲。

     “是,長官,我在這兒。

    ” “我需要兩個志願者。

    ” 托伊選了詹姆斯·坎貝爾下士和一個二等兵,三人一起出發了。

    他們踩着英國人和美國人的屍體,來到了附近的樹林,一個德國軍人朝他們開槍射擊。

    托伊告訴他的弟兄們原地不動,然後他匍匐着爬進樹林,繞過那個德國人,爬到他身後,悄無聲息地用刺刀頂住了那個德國人的後背。

    那個德國人沒怎麼反抗。

    托伊用刺刀抵着他走出了樹林,把他作為俘虜交了上去。

     E連退到了湯吉熱。

    溫特斯注意到那些早上還朝他們歡呼的荷蘭人,此刻已經拉上了窗簾,收起了橘黃色的旗幟,看上去既難過又憂郁,不容樂觀的戰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