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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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那裡休息,一邊打量着面前的草房子和草地,遠處山坡上傳來的羊的頸鈴聲他們也注意到了。

     “你好。

    ”拉普蘭人說道,“在這兒住的應該是不錯的人家。

    ”拉普蘭人明顯帶了些奉承的語氣。

     “在這附近有沒有您認識的可以過來幫忙的女人?”艾薩克心裡一直惦記着這件事。

     “來幫忙的女人?不認識,但是我們會幫您問問的。

    ” “啊,那麻煩你們了。

    就說我在這兒有房子和地,還有羊,就是沒有個幫忙的女人,您這麼說就成。

    ” 哦,每次到村裡去賣樹皮的時候他都要打探打探有沒有女人可以過來幫忙打理,但找了這麼久依舊沒找到。

    有人會盯着他看,有寡婦,也有沒結婚的老姑娘,但沒人敢貿然前去幫忙,心裡估計都有些顧慮。

    她們心裡想些什麼艾薩克也不清楚,當然了,有哪個女人會願意跟他跑到深山老林裡幫他,還要孤男寡女地住着,去看下鄰居都得走上好幾裡路。

    何況艾薩克自己其貌不揚,舉止也沒什麼能吸引人的地方,甚至說簡直差多了。

    聽他說話更是如此,嗓子很粗,如野獸一樣。

     所以,看來他隻能當光杆司令自己幹了。

     冬天的時候他鑿了好些木盆拿到村裡去賣,賣完後換了幾袋食物和一些工具,從厚厚的雪地裡趕回來;這些艱難的日子裡他被一副沉沉的重擔壓住了:羊群沒人看管,因此他不能離開太久。

    應該怎麼辦呢?他得學得聰明一些;這個男人的腦子不笨,隻是尚未完全開發;他隻能一步一步讓自己變得更聰明。

    所以他先想到的方法是在出門前把羊群放出來,随它們到樹底下去覓食。

    不過他又找到了另外的方法,在河邊高高挂起一個大桶,然後讓水慢慢滴進去,十四個小時後就能把桶盛滿,盛滿之後桶會下沉,這樣就帶動了連着桶和棚屋門的繩子,繩子一被拉扯,飼料門自動打開,從裡面滾出三捆草料,羊就不會挨餓了。

     這便是他的方法。

     辦法不錯;也許是上帝恩賜的靈感。

    男人一切除了靠自己,沒有一個人幫他了。

    這方法也一直順利地用到了秋末,直到第一場大雪來臨,随之又是下雨,時雨時雪,下個不停。

    他的機器不可避免地壞掉了;雨雪降到木桶裡,很快就會把飼料門打開。

    他開始是為桶加了個蓋子,這樣又僥幸撐過了一陣子,直到冬天來了,滴下來的水變成了冰柱,于是這方法就再也不能用了。

     山羊得朝主人看齊——沒有了這些也得撐下去。

     日子真是艱難,男人需要幫助,可是沒辦法。

    後來他又找到了個方法。

    他在屋裡不停忙啊忙,最後在牆上裝了玻璃窗子,用的是真正的玻璃,這一天對他來說真是這麼久以來最為美好的一天。

    不需要生火來照明了,他可以就坐在屋裡借着透過窗子的日光做木盆了。

    真好,生活越來越有希望了……哎呀! 他從不看書,但是經常想到上帝;這種感情很自然,它來自艾薩克的無知和對上帝的敬畏。

    不論是天空裡的繁星,樹林裡的風,這大荒原,以及漫無邊際的雪地,這一切,包括這片土地,每一樣東西都可以帶給他力量,讓他堅定自己的信念。

    他堅信自己是罪人并且敬畏上帝;出于對聖日的崇敬,星期天他會沐浴淨身,而該做的事他也沒少做。

     春天來了;他把地鋤好,并種了些馬鈴薯。

    牲畜也開始繁殖了;兩隻母山羊分别産下一對小山羊,加上老的,總共就有七隻山羊了。

    他把羊圈弄大了些,以使以後可以養更多的羊。

    羊圈牆上又裝了些玻璃窗。

    啊,日子真是越來越好了呀! 最後随之而來的是他需要的來幫他的女人。

    女人在不遠的山上猶豫了半天,都不敢靠近,直到晚上天要黑了,這女人才别别扭扭地從山上下來了。

    艾薩克終于看清楚了這姑娘,有着棕色的大眼睛,身材豐滿而壯實,雙手粗重,腳上穿雙厚厚的革鞋,看起來像是拉普蘭人。

    肩上挂着個小牛皮包,說話很客氣,看起來也不年輕,三十歲的樣子。

     雖然沒什麼要怕的,不過她在打過招呼後就急着解釋說:“我本來是翻過山去的,恰好路過這裡。

    ” “是嗎?”男人不太明白姑娘的意思,她說話的時候有些含糊不清,而且還把臉扭向另一邊去了。

     “啊……”她答,“我走了好久才到這兒的。

    ” “啊,是的。

    ”男人說,“你剛才說要翻過山去?” “是的。

    ” “為什麼?” “我家親戚在那兒。

    ” “啊,你還有親戚在那兒啊?你叫什麼名字呢?” “英格爾。

    你呢?” “艾薩克。

    ” “艾薩克?嗯。

    就你自己住這兒嗎?” “是的,是自己住在這兒。

    ” “其實也不壞。

    ”姑娘有些讨好的語氣。

     現在他變得聰明多了,甚至一眼就看出來她是專程為了這事兒來的,而不是什麼路過。

    實際上也許兩天前她就動身來這裡了。

    也許她是聽說了他需要個女人幫忙。

     “到屋裡去歇會兒吧。

    ”他說。

     他們走進屋裡,女人從包裡拿了些吃的,男人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