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焦渴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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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

    不,是涼風,能把炎熱的悶氣一掃而光。

    我在自己的意念裡營造了這樣的風,它吹得我臉頰僵冷、手指麻木。

    突然,埋在黑土裡的東西有了一個名字。

     “是插管!”我大喊起來,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什麼?”芬尼克問。

     我把那東西從土裡拔出來,擦幹淨。

    我用手掌罩住較細的一端,把它藏在手心裡,然後看着伸出的舌片。

    沒錯,這東西我以前見過。

    很久以前的一天,寒風凜冽,我和爸爸一起到林子裡去,在一棵楓樹上挖一個小孔,把它插到小孔裡,楓糖就會順着小孔流到下面的桶裡。

    有了楓糖,即使最粗糙的面包都變成了美味。

    爸爸死後,我不知道他的那一根小管抛到哪裡去了,也許藏在林子裡的什麼地方了,但我再也沒見到過那東西。

     “是插管,就像是水龍頭,你把它插在樹上,樹汁就會流出來。

    ”我看着周圍粗大的樹幹。

    “唔,這種樹很适宜的。

    ” “樹汁?”芬尼克問,他們在海邊可沒這種樹。

     “做糖漿的。

    ”皮塔說,“可這種樹裡興許會流出别的東西。

    ” 我們都站立起來。

    我們很渴。

    這裡沒有泉水。

    樹鼠的嘴是濕的。

    這一切都說明樹幹裡應該有一種有價值的東西。

    芬尼克拿起一塊石頭,正準備把插管楔到粗大的樹幹裡,我攔住了他。

    “等一下,這樣有可能把它弄壞。

    咱們得先在樹上鑽個孔。

    ”我說。

     沒有東西可以拿來鑽孔,所以瑪格絲把她的錐子拿出來,皮塔一下子就把樹皮穿透了,把錐子頭插到兩英寸深的地方。

    芬尼克和皮塔輪流在樹上鑽孔,最後開的口夠大,完全可以把插管放進去。

    我小心翼翼地把插管楔進去,然後大家都往後退了一步,等待着結果。

    一開始,沒什麼動靜。

    接着,一滴水珠從插管的小舌片上滴下來,滴在瑪格絲的手心裡,她随即用舌頭把水添了,又伸出手去接。

     我們又擰了擰插管,重新調整了一下位置,接着一小溜水從管裡流出來。

    我們大家輪流在插管下面用嘴接水,我們焦渴的舌面得到了滋潤。

    瑪格絲拿來一隻籃子,籃子編織得很密,可以用來盛水。

    我們把籃子接滿水後,大家就傳着喝,大口大口地喝,接着,我們很奢侈地把水潑到臉上,把臉洗幹淨。

    像這裡所有的東西一樣,水也是溫熱的,但我們也顧不上去挑剔了。

     趕走了焦渴的困擾,疲勞又接踵而至。

    我們準備在此過夜。

    去年,我總是把自己的背囊備好,時刻準備着緊急撤退。

    但今年,已經沒有什麼背囊了,隻有我的武器,而武器我是時刻不會離手的。

    然後我想起了插管。

    我把它小心地從樹孔裡擰出來,從樹上摘下一根結實的藤條,穿在孔裡,然後把插管牢牢地拴在腰帶上。

     芬尼克提出先由他放哨,我同意了,知道放哨的也隻有我們兩個人,皮塔要等休整好了才行。

    我躺在雨棚裡的地上,緊挨着皮塔,告訴芬尼克如果他累了就叫醒我。

    幾個小時後,我被一個聲音驚醒,好像是鳴鐘的聲音,當!當!這不太像法院大樓發出的新年鐘聲,但很接近。

    皮塔和瑪格絲還睡着,沒聽見,但芬尼克和我一樣在注意聽。

    接着鐘聲停了。

     “響了十二下。

    ”他說。

     我點點頭。

    十二下。

    有什麼寓意呢?一聲代表一個區?也許,可是為什麼?“有什麼意思嗎,你覺得?”我說。

     “想不出來。

    ”他說。

     我們等着更進一步的指示,也許這是克勞狄斯·坦普史密斯發出的信号。

    邀請大家去赴宴,這是唯一可以遠距離傳達的指示。

    這時,一道閃電擊中了一棵參天大樹,接着一道道閃電接踵而至,劃破夜空。

    我想這是一個信号,雨、水源,給那些不如黑密斯聰明的指導老師們。

     “去睡吧,反正也該輪到我值班了。

    ”我說。

     芬尼克猶豫着,可誰也不可能永遠不睡覺。

    他在雨棚口躺倒,一隻手拿着魚叉,慢慢沉入不平靜的睡眠。

     我坐在那裡,弓箭不離手。

    我看着眼前的叢林,在月光下,一片慘白和墨綠的顔色交織在一起。

    大約過了一小時,閃電停了。

    但我覺得雨卻嘩嘩地下起來,拍打着幾百碼外的樹葉。

    我等着雨來到我們這裡,但雨卻始終沒有過來。

     突然傳來的炮聲讓我吃了一驚,我的同伴卻安卧如初。

    為了炮聲去叫醒他們也沒必要。

    又死了一個“貢品”,我甚至不願去想這次死的究竟是誰。

     難以捉摸的雨突然間停了,就像去年競技場的暴風雨一樣。

     雨停之後,我看到剛下過雨的地方升起了薄霧。

    這是自然反應,是較冷的雨水落在熱地面上形成的。

    我暗自思忖。

    霧慢慢向前蔓延,卷曲着,又伸展,就像人的手指,好像在拉拽着後面的霧氣,好讓它跟上來。

    我看着看着,突然汗毛倒豎,這霧氣不對頭。

    霧氣的前端太整齊了,很不自然。

    而如果它不是自然産生的話……一種令人作嘔的甜味鑽進了我的鼻孔,我伸出手去抓他們,大喊着叫他們醒來。

     在我試圖叫醒他們的幾秒鐘内,我的身上已經開始起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