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佩克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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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還是沒有奧爾的消息,于是惠特科姆下士以值得稱贊的迅捷,懷着很大的希望,在他的備忘夾裡記上了一筆,隻等九天一過就給奧爾的親屬寄去一封由卡思卡特上校簽名的通函。

    不過,佩克姆将軍的司令部倒是來了消息。

    就在中隊部辦公室外面的告示欄周圍,聚集了一群穿短褲和遊泳褲的軍官和士兵,暴躁而慌亂地鬧作一團,把約塞連也吸引過去了。

     “我倒想問問,這個星期天究竟有什麼不同?”餓鬼喬正在大叫大嚷質問一級準尉懷特·哈爾福特,“雖然我們不是每個星期天都有閱兵,為什麼這個星期天我們不會有閱兵呢?嗯?” 約塞連費了老大的勁才擠到前面,他讀了告示欄上那則簡短的通知,發出一聲長長的痛苦的呻吟: 由于出現了我無法控制的情況,本星期天下午将不舉行大閱兵。

     沙伊斯科普夫上校 多布斯是對的。

    他們的确在把每個人都派往海外,甚至包括沙伊斯科普夫少尉,他曾費盡心機、竭盡全力抵制這一調動,結果還是帶着強烈的不滿情緒到佩克姆将軍的辦公室報到了。

     佩克姆将軍魅力橫溢地熱情歡迎沙伊斯科普夫上校,說真高興有他來工作。

    屬下新增一名上校,意味着現在就可以開始鼓動,要求再增加兩名少校、四名上尉、十六名中尉和數不清的士兵、打字機、辦公桌、檔案櫃、車輛以及大量的裝備和給養,這一切都将提高他這一方的聲望,增強他在向德裡德爾将軍宣告的戰争中的攻擊能力。

    他現在已有兩名上校了,而德裡德爾将軍隻有五名,其中四名還是戰鬥指揮員。

    幾乎沒有施展任何詭計,佩克姆将軍做了一個調遣就使他的實力最終增加了一倍。

    而德裡德爾将軍喝醉酒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

    看來,前景十分美妙,佩克姆将軍一臉燦爛的微笑,上下打量着他新來的生氣勃勃的上校,滿心陶醉。

     在所有重大問題上,P.P.佩克姆将軍都是現實主義者——他準備公開批評身邊某個下屬的工作時,總是這樣評論。

    他五十三歲,是個英俊、膚色紅潤的男人。

    他一向輕松而随和,他的制服都是訂做的。

    他有銀灰色的頭發、輕度近視的眼睛和突出的性感薄唇。

    他是個感覺敏銳、優雅得體且久經世故的人,對每個人的缺點都很敏感,除了他自己的,覺得每個人都荒唐可笑,除了他自己。

    佩克姆将軍在品位和風格之類的小事情上極為用力,挑剔得幾近苛刻了。

    他總是喜歡增補。

    快要發生的事件從來不會到來,而永遠是即将來臨。

    說他寫報告自我誇贊,建議加強他的權力以涵蓋所有作戰行動,那是不對的,他寫的是呈文。

    其他軍官的呈文總是寫得浮誇、虛飾、模棱兩可。

    别人的錯誤一定是可悲歎的,規章制度從來都是嚴苛的,他的數據從來不是得自可靠的出處——永遠是源自。

    佩克姆将軍經常受到掣肘,事情常常責無旁貸地落到他身上,他行動起來時常是萬分勉強。

    他從來沒有忘記黑和白都不是顔色;如果他的意思是口述,就絕對不會用口頭一詞。

    他能流利地引用柏拉圖、尼采、蒙田、西奧多·羅斯福、薩德侯爵和沃倫·蓋·哈定的名言。

    像沙伊斯科普夫這樣一個純潔的聽衆佩克姆将軍正好用得着,這是一個令人興奮的機會,會整個打開他耀眼炫目的博學寶庫,展示充斥其中的雙關語、俏皮話、诽謗、說教、轶事、諺語、警句、箴言、妙語和其他刻薄的格言。

    他着手引導沙伊斯科普夫上校适應新環境時,文雅而愉快地微笑着。

     “我唯一的缺點,”他以老練的風趣議論道,同時密切注意這句話的效果,“就是沒有缺點。

    ” 沙伊斯科普夫上校一點沒笑,佩克姆将軍不禁大吃一驚,沉重的疑慮一下子壓碎了他的熱情。

    他剛開始講一個他最拿手的悖論,就驚慌地發現對方無動于衷的臉上竟然一絲反應都沒有閃過,那張臉的色澤和肌理突然使他聯想到一塊沒有用過的皂性橡皮擦。

    也許沙伊斯科普夫上校累了,佩克姆将軍慷慨地給予自己一個解釋:他走了那麼遠的路,一切又都是那麼陌生。

    佩克姆将軍對待他手下所有人員的态度,無論軍官還是士兵,一律都是本着忍耐和放任的寬容精神的。

    他常常提及,如果他的下屬遷就他,他就會更加遷就他們,其結果就是,他總是狡猾地輕聲一笑補充說,他們之間就永遠不會有相同的觀點和見解。

    佩克姆将軍認為自己很有美學趣味,是個知識分子,别人和他意見相左的時候,他總是力勸他們客觀一些。

     正是這位确實很客觀的佩克姆,此刻正鼓勵地盯着沙伊斯科普夫上校,以一種寬宏大量的諒解态度繼續他的灌輸。

    “你來得正是時候,沙伊斯科普夫。

    由于我們的部隊領導無能,夏季攻勢已逐漸停止,所以我現在急需一位像你這樣能吃苦、有經驗、有能力的軍官來幫忙撰寫呈文。

    全仗了這些呈文,讓人們知道我們有多麼出色,做了多少工作。

    我希望你是一個高産的寫手。

    ” “我對寫作一竅不通。

    ”沙伊斯科普夫情緒低落地反駁道。

     “好吧,别為這事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