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德裡德爾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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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卡思卡特上校知道□□·德·科弗利少校外出了,很高興他不在,但轉念一想,□□·德·科弗利少校也許在哪裡陰謀反對他呢,于是又希望□□·德·科弗利少校返回他所屬的中隊,那樣就可以監視他了。

     很快,卡思卡特上校的足弓因為來回走動過多而疼起來。

    他又在辦公桌後面坐了下來,決心着手對整個軍事形勢做一個周詳而系統的評估。

    他顯出善于處理事務的人那種有條不紊的姿态,找來一大本白色拍紙簿,在紙的正中畫了一道豎線,再在頂部附近畫一道橫線,把紙頁分成兩個寬度相等的空白欄。

    他停了一會兒,作了批評性的反思,然後伏在辦公桌上,在左邊一欄的頂端,用難以辨認而又講究非常的筆迹寫道:“恥辱!!!”又在右邊一欄的頂端寫道:“我的榮耀!!!!!”他再次往後一靠,從客觀的角度贊賞地觀看他的圖表。

    莊重地深思幾秒鐘後,他仔細地舔了舔鉛筆尖,在“恥辱!!!”下面寫了起來,每寫一條就有意停頓一下: 弗拉拉 博洛尼亞(其間地圖上的轟炸線被篡改) 飛碟射擊場 隊列中出現裸體者(阿維尼翁之後) 然後他加上: 食物中毒(博洛尼亞期間) 和 呻吟(轟炸阿維尼翁簡令下達時蔓延) 然後他加上: 牧師(每晚在軍官俱樂部逗留) 他決定對牧師慷慨仁慈——盡管不喜歡他,于是在“我的榮耀!!!!!”下面寫上: 牧師(每晚在軍官俱樂部逗留) 因此,這兩條關于牧師的記載就相互抵消了。

    随後在“弗拉拉”和“隊列中出現裸體者(阿維尼翁之後)”旁邊,他又寫上: 約塞連! 在“博洛尼亞(其間地圖上的轟炸線被篡改)”、“食物中毒(博洛尼亞期間)”和“呻吟(轟炸阿維尼翁簡令下達時蔓延)”旁邊,他斷然地打上了一個粗大的: ? 那些标上“?”的條目是他打算立刻進行調查的,目的是确定約塞連是否參與了這些事件。

     他的手臂突然開始發抖,再也寫不下去了。

    他驚恐地站起來,感覺悶熱、行動遲緩,于是急忙沖向敞開的窗戶,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他的視線落在飛碟射擊場上,不覺痛苦地尖叫一聲,暈眩過去,通紅的眼睛瘋狂地掃視着辦公室的牆壁,仿佛上面擠滿了約塞連。

     沒有人愛他。

    德裡德爾将軍恨他,雖然佩克姆将軍喜歡他,而這一點他還不能肯定,因為佩克姆将軍的副官卡吉爾上校無疑有自己的野心,很可能一有機會就在佩克姆将軍面前搗他的蛋。

    他認定,唯一的好上校就是死掉的上校,自己除外。

    他唯一信賴的上校是穆達士上校,可甚至他也是仰仗了嶽父的關系。

    自然,米洛是他的巨大榮耀,雖然讓米洛的飛機轟炸他的大隊也許算是他的奇恥大辱——即使米洛通過公開辛迪加同敵軍交易實現的巨額利潤,讓大家相信站在私營企業的立場上,轟炸自己的人和飛機确實是一個值得嘉許且非常賺錢的打擊,而最終平息了整個抗議。

    上校對米洛有些沒把握,因為别的上校正在設法誘惑他離開,而且那個龌龊的一級大準尉懷特·哈爾福特還在卡思卡特上校的飛行大隊裡,據那個龌龊又懶惰的布萊克上尉聲稱,他實際上應該對博洛尼亞大圍攻期間轟炸線被篡改一事負責。

    卡思卡特上校喜歡一級大準尉懷特·哈爾福特,是因為每次一級大準尉懷特·哈爾福特喝醉了酒而那個讨厭的穆達士上校又在場,他總是要狠揍穆達士上校的鼻子。

    他希望一級大準尉懷特·哈爾福特也開始狠揍科恩中校的肥臉。

    科恩中校是個龌龊的自作聰明的人,第二十七空軍司令部有人忌恨他,把他寫的每份報告都退了回來,并附上嚴厲斥責的批語,科恩中校便賄賂了那兒一個聰明的名叫溫特格林的郵件管理員,試圖查明此人是誰。

    他不得不承認,再次調頭轟炸弗拉拉上空時損失一架飛機并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好處,讓另一架飛機在雲層裡失蹤也是一樣——這件事他甚至沒有寫下來!他充滿希望地努力回想約塞連是否也随那架飛機一起消失在雲層裡了,但很快就意識到,如果約塞連還在這兒糾纏必須再飛五次讨厭任務的事而鬧得人心惶惶的,那他就不可能随那架飛機消失在雲層裡。

     如果約塞連反對飛行六十次任務,卡思卡特上校推論,也許這些任務對他的部下确實太多了,然而他随即想到,迫使他的部下飛行比任何人都多的任務會被視為他取得的最切實的成績。

    正如科恩中校常議論的:戰争中僅僅盡責而已的大隊指揮官比比皆是,因此就得采取某種戲劇性的姿态,比如要求他的大隊執行比任何轟炸大隊都多的戰鬥任務,來突顯他獨特的領導才能。

    可以肯定的是,将軍中似乎沒有誰反對他的做法,雖然就他所能察覺到的,他們對此也沒有留下特别深的印象,這就使他懷疑也許六十次戰鬥任務還遠遠不夠,他應該立刻把飛行次數提高到七十、八十、一百,甚至兩百、三百,或者六千! 無疑,要是能在佩克姆将軍那樣溫文爾雅的人手下工作,處境會比眼下在德裡德爾将軍那種粗魯遲鈍的人手下要好得多,因為佩克姆将軍有眼力、有智慧還有常春藤名校的背景,能充分了解并賞識他的價值,雖然佩克姆将軍從來沒有顯露過絲毫了解或賞識他的意思。

    卡思卡特上校十分敏銳地認識到,像在自己和佩克姆将軍這樣老練、自信的人之間,表示認可的明确信号從來就是不必要的,他們天生就互相理解,相隔很遠也能産生好感。

    他們屬于同一類人,這就足夠了,他知道提升隻是一個靜待時機的問題。

    不過卡思卡特上校注意到佩克姆将軍從未對他另眼相看,也從不刻意給卡思卡特上校留下滿腹警句和學識淵博的印象,就像對周圍的人甚至士兵一樣,這又讓他不自信了。

    要麼卡思卡特上校的心思沒有被佩克姆将軍領會,要麼佩克姆将軍就不是他假裝出來的那個閃爍着機智、深具鑒别力、思維活躍、富有遠見卓識的人,而德裡德爾将軍倒确實是個敏銳、迷人、才華橫溢、久經世故的人,在他的手下處境肯定會好得多。

    突然間卡思卡特上校對衆人有多支持他完全沒概念了,于是用拳頭使勁砸鈴,叫科恩中校跑步前來他的辦公室,向他保證每一個人都愛他,約塞連隻是他想象中虛構的人物,而且他正在為成為将軍而展開的輝煌、英勇的活動取得了出色的進展。

     其實,卡思卡特上校根本沒有機會成為将軍。

    首先,有個前一等兵溫特格林,他也想當将軍,總是歪曲、銷毀、拒絕或者誤遞任何可能給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