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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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時候,沼澤的氣味變得如此強烈,我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将瓦解:我很想知道我是不是也要腐爛了。

    不是格羅斯-帕特斯奇的原因,而是我從一開始就是腐敗的。

     1944年的7月,天氣炎熱,濕氣使衣服粘在了皮膚上。

    熱氣還帶來了許多蚊子,它們正圍攻着我們。

     自從阿爾貝特離開後,我再也沒有收到他的消息。

    所有人都消失了,不再有人給我寫信。

     一個周四,下班後,烏拉、萊妮、我和海納還有恩斯特一起去看電影。

    天氣熱得難以忍受,帳篷是密封的,甚至沒有可以通風的窗戶,我們簡直要窒息而死了。

    但是,午餐之後看一場電影的念頭不斷地在烏拉的腦中萦繞。

    而萊妮又想和恩斯特在一起,她一遍遍地重複着:“求你了好嗎?求你了。

    ” 電影差不多是十年前拍的,取得了難以想象的成功。

    “它是由一個女人,一個永遠都拍自己想拍的東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女人拍的。

    ”烏拉是這麼說的,“至少電影制作方面的人都是這麼講的。

    ”這也許是她在她帶到軍營裡去的那些雜志上讀到的,又或許隻是她自己的感想。

    但是她一直堅信這名導演和元首之間有着某種關系,畢竟那個女導演非常地漂亮。

     “她的名字和你的一樣,”恩斯特打開帳篷讓萊妮進去的時候說,“萊妮·裡芬斯塔爾。

    ”萊妮微笑着環顧大廳,尋找一個坐的地方。

    和我不同,她從來沒有看過那部電影。

     木制的長椅上幾乎坐滿了人,士兵們把他們滿是泥漿的靴子擱在前排的椅子上。

    看到我們進去,他們中有些人用手背擦了擦木椅權當清潔,但有的人仍然将肩膀靠在牆上,歪着背,雙臂交叉。

    他們麻木地打着哈欠,一個接着一個。

    我通過她們頭上紮着的兩根麻花辮認出了紮比内和格特魯德。

    她們轉過身,注意到了我們,但并沒有朝我們打招呼。

     我們坐在了同伴為我們找到的座位上,恩斯特和萊妮坐在右邊,海納、烏拉和我坐在左邊。

     海納告訴我們,《意志的勝利》是一部先鋒派電影,這部電影在各種技術上都有創新。

    鏡頭是從高空拍攝的,飛機穿過雲層,穿透了白色和黑色的霧團,毫不擔心被任何東西阻擋。

     我看着畫面上滾動的字幕——“緻世界大戰爆發的第20周年”“緻德國人陷入水深火熱的第16年”“緻德國重生的第19個月”。

    我感覺那些雲直直地沖向我,使得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雲層下面是矗立着的鐘樓,紐倫堡是如此美麗。

    飛機的影子投射在馬路上、房子上、人群上。

    陰影是聖油,不是危險。

     我看見萊妮的雙唇張開着,舌頭放在牙齒中間,她正在努力理解需要理解的東西。

    也許電影結束之前恩斯特就會摟住她的腰,也許萊妮向前微傾的下巴就是一種等待和給予的信号。

     我用手扇着風,海納說:“快看,飛機現在降落了。

    ”他催促我和烏拉注意,我“哼”了一聲。

    屏幕上元首的後腦勺毫無防備,看起來甚至有些可憐。

    瓦格納音樂的激情到底沒有讓他興奮起來。

    元首向成千上萬的人舉起他的手臂以回應大家的歡呼,但是他的肘部彎曲,手在手腕上搖搖晃晃的——好像在說:“抱歉,我跟這事兒一點關系都沒有。

    ” 後來我才知道,就在那個時候,就在離士兵們看電影的帳篷不遠處,有另外一隻手正在包裡面摸索着。

    雖然少了兩根手指,但他慌亂的手還是找到了一把剪刀。

    他打破了一個玻璃的膠囊,裡面釋放出了可以腐蝕金屬絲的酸性物質,金屬絲線十分鐘之内就會被腐蝕完。

     上校咬緊牙關,他的鼻孔都張大了,他翻開襯衫,把裡面的所有東西裝入包裡,将它們仔細地藏在文件當中。

    他隻能用一隻手,或者說,他隻能用三根手指來完成所有事情,他額頭上冒的汗與炎熱的天氣無關。

     沒有時間了。

    為了迎接即将到來的與墨索裡尼的會面,會議提前到了中午的12點半。

    陸軍元帥凱特爾就在狼穴的住所外面等着——而上校後來找了一個借口才從會議室回到了外面。

    凱特爾沖上校吼着,讓他快一點。

    凱特爾已經失去了耐心:雖然他以前也催促他,但是他向來對因在戰場上受傷而截肢的克勞斯·申克·馮·施陶芬貝格比較尊重。

    那是瑪麗亞喜愛的有魅力的上校啊。

     施陶芬貝格拿着包出來了,凱特爾看了他一眼。

    其實,去參加會議時帶一個裝滿文件的包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但也許因為施陶芬貝格把它抱得太緊了,所以凱特爾覺得有些不太協調。

    “文件都在這裡了,”上校說,“是關于成立國民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