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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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貝特,你聽見了嗎?”他睡着了,于是我搖了搖他。

    他的嘴巴有一些幹澀,開口說話前先咽了一口口水:“沒有,怎麼啦?”

    “有個聲音。好像有人在推門。”

    “也許是風吧。”

    “什麼風連一片葉子都吹不動啊?”

    是約瑟夫,我想。他知道了,他已經知道幾個星期了,現在他再也不想裝下去了。或者是赫塔,是她讓約瑟夫來的。我居然在她的房子裡冒犯她。“在我的屋子裡,約瑟夫,你明白嗎?”

    我穿上睡衣,起了身。

    “你在做什麼?”阿爾貝特問。

    “快穿衣服!”我光着腳碰了碰他。我無法忍受當門打開時我的公婆看到這樣不堪入目的場景。

    當阿爾貝特站起來時,我本能地尋找怎麼把他、把我們都藏起來的方法。可是能藏在哪裡?門外還在不停地刮擦,他們為什麼不直接打開它?

    他們一定是在憤怒的刺激下來到了這裡,但是在幹草房前面癱軟了,他們不想看到這樣的場景,也許最好的方法是再次回到他們的床上;對于他們來說,我是那個最像他們孩子的人了,他們可以原諒我,或者一直對我暗中抱有不滿,卻并不爆發出來讓人察覺——每個家庭都有這種沉默着的怨恨。

    門外的噪聲還在繼續。“你現在聽見了吧?”

    阿爾貝特說:“是的。”他的聲音在我聽起來也充滿了焦慮和不安。我想徹底結束這場折磨,所以我沖到門口,打開了門。

    一見到我,紮特就喵喵直叫。它捉到了一隻老鼠,老鼠在它尖銳的犬牙下幾乎被咬斷了頭。我厭惡地向後退了一步。赫塔和約瑟夫不在那裡。

    “一個意想不到的禮物嗎?”阿爾貝特壓低聲音說。他知道我早就慌了神,試着安慰我。

    “貓什麼都知道,它知道我在這裡。”

    最後總會有人發現的:我們沒有辦法從容不迫地做這件事情。紮特知道了我們的秘密,它殺死了一隻老鼠并把它帶給了我,這與其說是禮物,不如說是它的一個警告。

    阿爾貝特把我拉進幹草房,關上了門。他溫柔地擁着我,然後緊緊地抱住了我。他也很害怕,不是為了他自己——他無所謂——他是為了我害怕。他不希望我因為我們的關系而受苦。就是這樣。我也抓緊了他,我想好好照顧他,我想要證明給他看。那一刻,我認為我們的愛情是值得的,不比其他的愛廉價,不比在這個地球上得到的其他庇護遜色,我們沒有犯任何錯誤,我們不應該受到譴責。當我再次擁抱他的時候,我會再次呼吸,輕柔得就像在柏林和我睡在一張床上的保利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