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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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還能把這個秘密掩蓋在工作服下多久?對她來說發生得太快了,是時候結束這一切和那些無眠的夜晚了。

     意識到時間不早了,她趕緊把筆記本放進口袋,飛快地騎上自行車,回旅店去了。

     不到十五分鐘時間,她就把圍裙系在腰間,準備開工了。

    剛從酒窖上來的伊凡向她點頭緻意,手裡還拿着兩支紅酒。

     陽台上,伊貝利特正坐在高腳凳上畫畫,面前支着比人還大的畫架。

    伊凡湊到他肩頭,問道:“打算再給餐廳添幅畫嗎,伊貝利特?” 伊貝利特靈光四射,興奮地往畫布上畫着鮮紅色的線條。

     “這太抽象了……”伊凡點評道,“讓我想到了野獸派的畫,但是伊貝利特,你有沒有考慮過,嘗試一下……更加柔和的畫風呢?” “讓他自由發揮。

    ”諾爾肩上搭了塊毛巾,插嘴道,“他願意畫畫來裝飾旅店已經不錯了。

    他讓旅店看起來鮮活不少呢!” “當然,色彩方面當然沒得說……”伊凡馬上迎合道,生怕得罪了大廚。

     他退到吧台後,擦起了玻璃杯。

    旅店牆上全是色彩斑斓的畫,他個人不太能欣賞這種風格,但也怕跟諾爾争論伊貝利特的藝術造詣,會讓她不高興。

     随後,伊凡給珀萊塔送上了胡蘿蔔孜然湯。

    老太太一把推開了盤子。

     “這什麼味道!您覺得這玩意兒我能吞下去嗎!” 自打早上開始,老太太就一直作天作地。

    伊凡快忍受不了她這莫名其妙的臭脾氣了。

    這時,裡面的電話鈴響了。

     “珀萊塔太太,找您的。

    ”伊凡略帶埋怨地喊道。

     “是誰啊?”她無精打采地問道。

     “紀勞丁醫生的秘書。

    他說醫生去了您家找您,您家的租客給了他這裡的電話。

    ” “我忙着呢。

    ”老太太生硬地回絕,把餐巾鋪在膝蓋上,開始喝湯,還低聲自言自語,“我的房客,誰是我的房客!” “需要我留言嗎?”伊凡對着電話那頭說道,“對……嗯……不是,我不是她兒子,我是……嗯,我明白,我明白。

    ”然後他壓低嗓門,“我會跟她說的。

    當然。

    謝謝您,醫生。

    ” 珀萊塔在餐廳的老位子上喊道:“又是誰!不是那些廢話連篇的推銷員吧!我都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得到我的号碼的!” 伊凡看起來很憂慮,柔聲對她說道:“先把湯喝完,我再跟您說。

    ” “哎!諾爾!你聽聽這個!”另一頭,馬瑟琳娜看着報紙,突然興奮地叫起來,“諾爾!諾爾,你有個追求者!聽聽。

    ‘我跟你在市場相遇,彼時你正在挑西紅柿。

    一見到你我就臉紅了,我不是個朝三暮四的人。

    你穿着覆盆子色的裙子,我想再次見到你。

    署名:你的蘋果。

    ’伊貝利特,把你的鉛筆給我。

    諾爾!我幫你記下他的地址!” 她把對方的聯系方式記在杯墊上。

    伊凡的臉氣成了土色,沖過去喊道:“小點聲,馬瑟琳娜!全餐廳就你一個人在廢話!你讓這裡越來越無趣了!如果再這樣,我馬上就把這張小紙片燒掉!讓大廚安靜工作,不行嗎!” 諾爾從廚房探出頭,吃驚地望着朝馬瑟琳娜發脾氣的伊凡。

    諾爾熱得滿臉通紅,頭發都垂在額前,嘴裡叫着朱麗葉特。

     “上菜!小牛肉!” 朱麗葉特還沉浸在幾小時前找到的神秘本子裡,差點忘記客人已經從八個增加到了十二個。

     “敬你們!也敬夏天!”其中一個食客歡快地叫道。

     “敬讓·克勞德!是他請客的!”另一個人說道。

     朱麗葉特手忙腳亂地給客人上菜。

    這邊上一客豬肉香腸,那邊上一盤三文魚。

    她心裡卻暗暗希望客人們能早些離開。

     誰會是這本冊子的主人呢?這個短句子小遊戲挺有趣的,仿佛是作者的自畫像,他通過局部碎片來勾勒自己的輪廓:這邊畫道微笑,那邊畫個凹陷的肩窩……朱麗葉特躲在吧台後,忍不住偷偷看起了筆記。

     我讨厭火車站台上的離别。

     我喜歡大人同孩子說話時的樣子。

     我喜歡車子輪胎碾過石子路的聲音。

     “朱麗葉特!” 房間另一頭,珀萊塔大喊着她的名字,向她示意桌上沒有面包了。

     “一定要用叫的才有人來服務我嗎!” 朱麗葉特不情不願地把筆記塞進包裡,跑去伺候老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