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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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位秘密的抵抗者,他的《莫阿比特十四行詩》就是在萊特街監獄等待被執行死刑時寫的,它已經成了反納粹抵抗運動的典範。

     菩提樹下大街的下西區盡頭,從博物館再往前走,聳立着柏林警察局總部深褐色的巨大殘骸。

    蜜絲曾去這兒拜訪過柏林警察局局長海爾多夫伯爵。

    他參與了反希特勒的密謀。

    他是一個老兵,曾任“褐衫軍”副總指揮,與戈特弗裡德·俾斯麥伯爵是密友。

    他曾試圖請蜜絲當他的私人秘書,可能是因為他知道她可靠。

    蜜絲非常明智地始終拒絕明确表态。

    接着“七月密謀”失敗,海爾多夫被捕并被處決。

     1939年9月戰争爆發,波蘭東部地區遭受蹂躏,考那斯的英國公使館(我們曾住過的地方)收留了絡繹不絕的波蘭難民。

    代辦托馬斯·普雷斯頓和他的家人都是我們的密友,他們叫我們幫忙照顧難民。

    有一天我在分發飲料時,發現新來了一個人——一位漂亮優雅、穿着白裙子的年輕女士。

    她看起來點不着她的煙,也拿不了杯子,因為她的手纏着繃帶。

    她說,她帶着她的三個小男孩,從波蘭東部的房子一路駕着馬車,剛剛才到這兒,路上,指間的缰繩割傷了她的手。

    她看起來非常腼腆,還有一點兒不知所措,從那時起,我從沒忘記過她。

    我去普雷斯頓家看過她好幾次,後來聽說她從瑞典去了英國。

     差不多50年後,倫敦的一個雞尾酒會上,主辦人是波蘭人,那裡當然也有很多他的同胞。

    一對被稱為薩皮耶哈親王及王妃的俊美年長夫婦走進了房間,在人群中四處走動寒暄。

    當那位女士走過來時,我有一個突如其來的直覺:“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沒有吧。

    我不這麼認為……”“1939年9月,在考那斯?”“對,但是我們可能是在哪兒見到的呢?”“在英國公使館,你當時剛剛帶着兒子從波蘭逃出來!”“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是怎麼會一直記得的?”“因為你非常美,而且我永遠也忘不了你那雙用繃帶纏住的手!”她的臉像是被照亮了,但聽到“繃帶纏住的手”時她皺了皺眉。

    因為她記得“她逃出來後參加的第一個聚會”的所有細節,除了那個對于我來說最重要的。

    “繃帶纏住的手?那個我可不記得。

    ”後來她告訴了我她的故事。

     她從英國去了法國,在那兒她加入了“自由波蘭”武裝力量,當法國淪陷後,她又逃去了裡維埃拉。

    在那兒,她又加入了法國的抵抗組織,被意大利軍隊俘虜(意大利人占領了這個地區),被遞解到了意大利并在那兒入獄。

    1943年夏,意大利叛投同盟國,意大利北部被德國占領,意大利的囚犯又被轉移去了德國的監獄。

    可能因為她的名字,她最後被安置在柏林的警察局總部地下室的一個小房間裡,那時蜜絲剛好去拜訪過海爾多夫伯爵!我給她看了蜜絲的日記,她很喜歡,但是她說,除了一點,就是讀到蜜絲和海爾多夫在警察局總部彬彬有禮地交談時,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因為同期,她卻在他的地下監獄裡,随時都有可能被吊死或者砍頭!但是她在戰争中幸存下來了,與家人團聚并搬去了倫敦。

    共産主義在波蘭失敗後,她回到了她的祖國并從那時起一直住到了現在。

     出乎我意料的是,當我嘗試厘清蜜絲在“七月密謀”餘波後的一次記錄時,最沒想到的問題跑出來了。

    她在日記中抱怨過BBC指名道姓了一些密謀參與者,有些甚至都不在蓋世太保的嫌犯名單裡。

    克麗絲特貝爾·比倫貝格也曾在她出版的《逝去的自我》中同樣這麼寫過。

    亞當·馮·特羅特的遺孀克拉瑞塔,建議我應該與大衛·阿斯特核實,他是亞當在牛津時的密友,曾在《觀察者》當編輯。

    他好心地安排我去見了一位英國戰時對德廣播的關鍵人物修·格林爵士。

    格林堅決否認BBC曾做過這樣的事情,但是補充說另有廣播電台從事所謂的“黑色(分裂的)宣傳”。

    在一位資深記者、德國專家塞夫頓·德爾默——他開辦了自己的“黑色宣傳”廣播電台——的回憶錄裡,他承認了許多事情,但是對于這個特殊的話題(故意迫害那時尚未被懷疑的抵抗者們),他保持沉默。

    邁克爾·巴爾福在《戰時宣傳》一書裡寫的更接近真相,但是他還是羞于承認所有的事情。

    數年後,我收到一封信,來自一個做了那些事——比如,選出那些英國人想要除掉的傑出德國軍人——的人,但後來不正是丘吉爾帶頭說出“德國人自相殘殺得愈厲害,愈好”的嗎? 刺殺希特勒未遂一事除了使戰争幾乎延長了一年之久,另外在那段時間裡,不僅有上百萬的德國人喪生,而且還有很多來自其他國家的人死亡,其中也包括英國。

     喬治·瓦西裡奇科夫 1999年6月 (李驕陽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