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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什麼就燒什麼,木闆啦,玻璃啦,生鐵啦,橡膠啦。

    就這樣,我直接用火制作一些類似雕刻的東西。

    一些在風中、在塵土中燒得焦焦的、漆黑的東西。

    我往火堆裡扔些樹幹,将它們燒掉;我把一切全都擰彎,全都燒黑,全都塗上一層吱吱作響的粉末,讓火苗直往上蹿,騰起濃濃黑煙,落下沉沉的渦狀煙灰。

    橙色的火舌布滿地面,震撼天空,雲彩。

    蒼白的太陽與火舌進行數小時的激戰。

    成千上萬的昆蟲紛紛飛來,一頭紮向火堆暗淡的底部。

    接着,被熱浪騰起,沿着像一條無形的圓柱似的火苗向上攀登,繼而變成炭灰,像毛毛細雨,搖搖晃晃地緩緩下落。

    落到我的頭頂,落到我赤裸的雙肩上;呼呼的火苗吹拂着炭灰,吹得它們在我皮膚上瑟瑟顫抖;給它們重新按上爪子和鞘翅,賦予它們新的生命,将它們送上大氣層,然後棄之而去,任它們亂作一團,像一片片模糊不清的煙灰,最後落入山腳下的石子縫裡。

     假設在下午五時許,太陽勝利了。

    它毀滅了火苗。

    在地中間,隻剩下一個黑點,圓圓的,其餘的一切如同雪景,白茫茫一片。

    火堆的中心像是太陽的黑影,或像是個無底洞。

    隻有燒焦的樹,燒熔的鐵,扭曲的玻璃,以及像水滴一樣凝在灰燼中的滴滴鋼水。

    這一切,宛如無名植物,長着奇形怪狀的根莖,纖維狀的毛刺,以及塞滿炭灰的裂縫。

    我将這一切,将這些扭曲痙攣的形狀全都帶走,堆放在屋中的一間房間裡。

    在那白石山和那被燒毀的叢林中,我将過着美滿的生活。

    所有這一切都與熱相關聯。

    熱把一切全都分解開來,以重新組合一個被幹燥毀滅的世界,簡簡單單的熱。

    有了它,一切都會變白,變硬,最後成形。

    就像北極的冰塊,将是物質的和諧,有了這種和諧,時間便不再流逝。

    是的,這将是真正的美。

    白晝裡,将是熱上加熱,黑夜裡,将是黑中加炭。

     [ ] 某一天,我可能會弄一輛汽車。

    我會把車子開到場地中間,澆上汽油。

    接着,我給自己身上也澆上汽油。

    然後,我鑽進汽車,點火。

     因我戴着墨鏡,人們也許會在我燒焦的屍體上,在我燒成球似的腦袋上找到一隻奇形怪狀的、黑乎乎的昆蟲,俨然似一幅漫畫,那塑料框可能插到我眼眶深處,滾燙滾燙的。

    兩隻鐵三角,狀若爪子,豎在兩側,給我當作觸角。

     但願在這具皲裂的屍體中,人們再也認不出我的半點影子。

    因為我多麼想赤條條一絲不挂,渾身漆黑地活着,徹底地燃燒,徹底地被創造。

     米雪爾 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首先遇到了那個熱拉爾,或叫弗朗索瓦,我不知道他到底叫什麼。

    我是從前認識他的,那還是在我玩彈子的年代。

    或在我當學生學什麼東西的年代。

    他沒有認出我來,因為我後來一直蓄着胡子,而且還戴了副墨鏡。

    他告訴我見你朝舊港方向去了。

     我到了那兒,在樹蔭下的一把長椅上坐下。

    我等了一會兒,歇歇腳。

    面前是海堤,堤上有兩個英國人,一身快艇駕駛員的裝束,正在說話。

    他們裝出一副樣子,好像呆在地中海無聊得要命,其中一位說道: “IamlookingforwardtotheShetlands.”(1) 不少人走過,把艘艘白船指給孩子看。

     過了一個鐘頭,我又返身向大廣場方向走去,那兒有一個噴泉。

    在一家咖啡店裡,我找到了一位姑娘,你該認識她的,她叫瑪爾迪娜·普萊奧,我跟她說熱拉爾,或弗朗索瓦,就是那個身穿玫瑰紅襯衫的棕發漢子,看見你往舊港方向去了。

    可她差不多這樣告訴我: “他是個瘋子,我剛剛看見米雪爾在下面的一個咖啡店裡。

    她跟一個美國人在一起。

    ” 我問道: “一個美國人?一個美國水兵?” 她回答道: “不,不是個水兵,是個美國漢子,就是的。

    一個遊客。

    ” 我又問她是不是覺得你還會呆在那裡。

    她對我說: “這,我就不知道了。

    可能吧,時間還不長。

    ” 接着又說: “您去看看不就行了嗎。

    ” 你已不在那家咖啡店,要不壓根兒就沒去過那兒。

    招待一無所知。

    他什麼也不想知道。

    隻要有一份小費就解決問題了,可我沒錢;但我還是坐了下來,喝了一杯石榴汁。

     由于我不知該做些什麼,而且大部分時間裡,我都想不起是否要在方紙片上畫畫,我順手撕下了我那本學生作業簿的首頁,畫了一幅城市交通圖,圖上用暈線标上了你可能會在的場所。

    這差不多花了我一個小時。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