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 ——綿矢莉莎《憤死》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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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下,主角那種對朋友充滿惡意的視線接連而來,讓我汗毛直豎。

    “佳穗是有錢人家的女孩,很愛顯擺,從小就自命不凡,外表卻無甚魅力,可以說就是個女性肥胖版的小夫[1]

    ”這樣的句子讓人不禁想“所謂的冷若冰霜就是這樣的吧”。

    如果綿矢老師像這樣毫不留情地把我徹底刁難一遍,恐怕會産生一種受虐狂般的快感,讓我一年都難以平複吧。

    圍繞平庸的佳穗展開的故事,從講述的風格上來看,可以當作一個純粹惹人嫌的故事,也可以當作一個恐怖故事。

    叙述者那扭曲的視角與讓人痛快的文筆甚至讓它啼笑皆非。

    在笑意中,那個能震飛一切的結局不容分說地呈現在了讀者面前。

     過去與綿矢老師聊天的時候,我們說起了在網上閱讀恐怖故事和都市傳說的話題。

    當得知我們都曾經因為讀過同一個故事而瑟瑟發抖的時候,産生了很深的親近感。

    《人生遊戲》就是這類恐怖故事與都市傳說氛圍最為濃厚的一篇小說。

    即便如此,這篇小說在我心目中最為華彩的部分,是孩子們在廚房玩“人生遊戲”的時候,哥哥進來喝牛奶的那個場景。

    這段情節仿佛自己回憶中的場景一樣,在我心中刻下了烙印。

    随着閱讀愈加深入,這段“令人感懷的少年時期經曆”緩緩地變化成了一場白日噩夢,也很出色。

    話說回來,這個哥哥究竟是什麼人呢?應該可以想到許多種答案吧。

     既然開頭是标題為《大人》的短篇,那麼這本小說集會不會是以“大人”為主題的小說集呢?不論誰都會有這種想法。

    我也抱着這種想法再次閱讀了一遍,而在我腦海中愈發清晰浮現出來的,卻是變化為種種形态而糾纏不休的“孩子”們。

     不論是在冷飕飕的廁所窗外向主角忏悔的“雄介”,失戀後從陽台向虛空跳躍的“佳穗”,還是在“人生遊戲”的盡頭造訪年老主角,以當日的模樣痛飲牛奶的“哥哥”,我認為描寫的全都是未能瞑目的“小孩”。

    如若真是這樣,那麼《廁所中的忏悔室》這篇小說特地選取地藏盆節作為起始也就能讓人信服了。

    “大人”這兩個字的另一側,也緊緊貼着“小孩”這兩個字。

     讓我們回到這篇解說文的開頭吧。

    喃喃地說出“哪怕把其他所有事情都忘記,我還是記得呢”這句話的究竟是誰呢?能寫出這句奇妙呼喚的人的确是“長大成人”的叙述者,與此同時也是那時的“孩子”說出的話。

    恐怕他是伫立在“孩子”當初被棄之不顧的地方,永遠呼喊着“我還記得”吧。

    如此胡思亂想一番,便能體會到另一種毛骨悚然的滋味。

     (綿矢莉莎《憤死》解說河出文庫2015年3月) [1]《哆啦A夢》中的角色骨川小夫,家境富裕,性格驕傲,愛炫耀。

    ——譯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