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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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間,卡勒姆從來沒有踏入過一扇博物館的大門。

    同樣他也沒有從中學畢業。

    而索菲亞将他帶入的這間房間讓他想起了這兩者……再乘以一千倍。

     身穿白衣的男男女女在某種靜默、專注的氣氛中走動着。

    他猜想這些人是索菲亞的研究員。

    這讓他記起兒時僅有的幾次去圖書館時的記憶。

    這裡的光線充足,但卡勒姆能感到這光線具有某種特殊之處,它的照明給了這房間一種清淨的、近乎是與世隔絕的感覺,随着他們一路走下,被旁邊那些雕花的石制拱門烘托地更加強烈。

     一路上呈示着許多武器,但都隻是作為古董被小心地排放着、研究着。

    這裡還有陶器的蘋果、墨水台和羽毛筆、一件件雕像。

    在一個區域,一幅顯然經過了精心複原的畫作呈示着。

    古老的書卷安放在展示櫃中,一卷一卷的手稿排列在塑料或玻璃的透明牆上。

     但當卡勒姆湊近時,卻看見大多數紙頁并不像他一開始所想的那樣是手稿,而是某種更現代的文稿。

     而其中有一些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地似曾相識。

     當注視着一幅自己的照片時,卡勒姆的心跳加快了。

     照片上的男孩正與他逃出那間血腥公寓時年紀相同。

    他藍色的雙眼一路注視着這一系列照片,似乎在看自己人生事迹的剪貼簿,讓人感到詭異而不安:一張舊寶麗來照片那曾經自然的色澤現在已褪成了橘色與黃色,上面的他還是個小男孩;其他照片上顯示的則是個更警惕的年輕人,出自他不幸的寄養家庭。

    還有大量不同的警方照片,數量讓人震驚。

     新聞剪報以奪人眼球的頭條報告着他的人生曆程:“為卡勒姆·林奇的擔憂加劇:幫助我們找到失蹤的男孩”“幫派襲擊地方署”“夜店鬥毆,一人死亡”“‘卡勒姆将面臨死亡’:陪審團判定殺死皮條客兇手有罪”。

     丙烯容器中裝着小小的玻璃管,上面有用顔色标識的蓋子。

    他在最近一次監禁中着迷般畫下的炭筆素描也在這裡。

    一份假冒護照,他的指紋,以及最後,一張看起來一路追溯回幾個世紀之前的家族圖譜。

     一張他毫不知情的家族圖譜。

     卡勒姆感覺到體内變得冰冷。

    他感覺……自己的全部隐私都赤裸裸被剝開。

    “這是什麼?”他爆發出來,“你們是誰,我的跟蹤狂?” “我了解關于你的一切,卡勒姆。

    ”索菲亞回答道。

    她的聲音和神态沉着得令人不安,“你的醫療數據,你的身體資料,你的單胺氧化酶基因變異,你的血清素級别。

    我知道寄養家庭的事,少年管教所的事。

    你對他們所進行的傷害——還有,”她輕柔地加上,“對于你自己,你是遺傳與犯罪息息相關的最好證明。

    ” 卡勒姆感到震驚和惡心、但卻又被迷住了。

    他沿着自己的家系往下走,而現在的“剪貼簿”上不再是新聞剪報和照片,而是泛黃的老舊銀闆相片和蛛絲般的字迹。

     一張褶皺的圖片上畫着戴兜帽的人,手上佩戴着裝有刀刃的臂铠。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們找到了阿吉拉爾。

    ”她說。

     ——這個名字—— ——既毫無意義又意味深長。

    “當你被捕時我們發現,”索菲亞繼續說,“你的DNA與他吻合。

    ” “阿吉拉爾是誰?”卡勒姆問道,盡管他意識到他知道。

     “你的先祖。

    ” 索菲亞轉過身,漫不經心地走向其他圖片。

    她的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她的身體語言沒有顯示出一絲緊張,就好像他們正肩并肩走在夏日的公園裡。

    她沖一張泛黃羊皮紙上的老舊素描點點頭。

     卡勒姆的雙手攥緊,抗拒着被丢回又一個幻象之中的可能。

    他用鼻子平穩地呼吸,注視着這一切。

    鳥類的白色羽翎——那是猛禽的羽毛,卡勒姆知道這一點,但并不知道為什麼——縫制在大衣的前部。

    長布在腰間繞了幾圈,紮在最上方的是一種看起來像是皮制腰帶的東西,但仔細看卻發現是那一條鞭子。

    匕首挂在兩側,袖劍暗藏在手臂上雕花的臂铠之下。

     那張臉大部分都隐藏在陰影之中,但卡勒姆再熟悉不過。

     有那麼瘋狂的一秒鐘,卡勒姆以為這是某種裝神弄鬼的把戲,是這裡的人在玩弄某種精心策劃的圈套。

    但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 卡勒姆自孩提時期就沒有再打過電子遊戲。

    但他非常肯定,如果有人真的能夠讓他感覺到在那隻巨大吊臂上所感覺到的一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