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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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暗如瘀血,中年後變淡,老年粉如櫻花。

    記憶裡,他和局内工匠都是白人,今日重看,他雖眉高鼻隆,還是漢人的凸凹,他的瞳孔是黑色……為何記成湖藍眼? 他,就是他,未被冒充。

    胡子是染的,他是個冒充粟特人的漢人。

     雙眼如遭刀刺,夜摩天垂下頭。

     安達好客,要來人都上桌,遭正一品喝止:“一桌菜,最多五人。

    ”菜量小,方能雕琢口味。

    大份炒菜,隻是個熱乎勁。

     三位相撲女不必上桌。

    上桌前,需洗浴。

    在燒木炭的蒸室裡,夜摩天身上第一層汗出來,想起過世的安達前夫人。

    記憶中安達的湖藍色瞳孔,是她的。

     她是真的粟特女人,生不出小孩。

    她三日進一次蒸室,驅子宮陰寒。

    雜造局造武器,殺氣重,她說是她生不出孩子的原因,安達給她修花園,養孔雀、梅花鹿破殺氣。

     孔雀和梅花鹿跟她一樣,美的動物,走近了腥氣。

    她後來說,養動物破不了殺氣,要撫恤孤兒,人對人做善事。

     他是這麼給撿來的。

     她有一堆孤兒,近三十個,養在石頭修的大房子裡,為避免石頭寒氣傷小孩,牆面地面上包木闆,每人一張護欄床。

     地闆上,第一次見到女孩的臀。

    夜摩天來的第一天,管孩子的仆人午睡未醒,六朵指揮幾個男孩,扒了一個女孩的褲子,其他孩子看熱鬧。

     男孩女孩都五六歲,男孩智商發育比女孩遲,還是夥笨蛋。

    對夜摩天,六朵識别出是同等智商,邀他在女孩臀上拍一掌。

     夜摩天拍了,留下個紫印子。

    女孩哭聲大,來自歐洲亞洲交界的黑海,金發人。

     孩子的集體如此邪惡。

    他吓着了,為不示弱,拍出這掌。

    六朵對他滿意,定他為自己打掃衛生的下手。

     夫人認為,孩子要勤快。

    他們每日清潔住所,勞動時間是早餐後。

    上手幹活,下手幫襯。

    六朵擦桌子,他涮抹布;她洗地,他換水盆。

     六朵力氣大,越幹活越大,每天都欺負人,孩子們怕她怕到十四歲。

    十四歲的她突然說話慢了,十分好聽。

    過了一年,她要夜摩天當下手,做了男女事。

     粟特風俗,死過人的房子不再住,雜造局裡有許多棄用的石頭屋,她和他在那裡。

     十年裡,沒跟黑海女說過話。

    十年後,她金發長得垂至臀,給自己挑了個男人,一位三十多歲的粟特工人,有着迷人的成年人的兇悍。

     侮辱他人是比性更快感的事。

    做過噩夢,黑海女指揮一堆工人把六朵架到廠房,扒了她褲子…… 醒後想,真發生,自己該怎麼辦,掄刀殺人麼? 金發消耗大腦養分,黑海女忘了童年事,沒有任何行動。

    他沒忘,打她的手一直在。

     和大人睡過後,她更美。

    那一巴掌,是他唯一罪惡。

    趁她單人時,擄她去死過人的石屋,她沿途沒喊叫。

    他沒說道歉話,把在六朵身上學的,用在她身上。

     之後,他持刀闖入廠房,将三十多歲的工人砍傷。

    内心想象,傷不至死。

     青春如此邪惡。

    他逃離了雜造局。

     逃離前,向夫人告别。

    收養的孤兒裡,他曾是夫人最喜歡的人。

     打黑海女一掌,是到雜造局的第一天。

    見夫人,是第二天。

    為保密火器技術,雜造局不能進漢人,聽安達撿了個漢人小孩,夫人好奇來看,身邊跟着個晃提爐的侍童。

     提爐是有透氣孔的銀盒,裡面卡着點燃的香,外系銀鍊,夫人所過之處,要掄個遍。

    孩子們一日一人輪班做,今日當班的是個回纥小孩。

     夫人叫夜摩天來她腿上坐坐。

    坐上了,夫人笑稱他比看起來重,說:“骨頭沉的小孩都聰明。

    你能學會這個麼?”指向提爐。

     甩幾下便順了手,夫人當即換下回纥小孩,讓夜摩天晃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