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因禍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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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時候玉柱子隻要有任何一點“即使是勉強”的表示,她也會像飛鳥投林一般,投入玉柱子的懷裡,可是玉柱子沒有,因此,她隻有含着猶怨的低下頭。

     望着玉柱子走去的背影,更望着心力交瘁的兄長,卓玉蓮滿眶的熱淚滴下來。

     “妹子,咱們能相信玉柱子兄弟的能耐嗎?”卓定國走近妹子跟前問。

     “他應該有這個能力的,他……他是個君子中的怪人。

    ” 卓玉蓮沉沉的說。

     然而,聽在卓定川與卓定國的耳中,卻彼此一呆,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

     蹄聲得得,嗄然而止在洛陽城外的那家飯鋪門外面,兩匹健馬,并頭栓在飯鋪門外的拴馬樁柱上。

     左手握着“龍泉”昂然闊步,直往飯鋪中走去,在他的後面,正是赤眉三雄老大卓定山。

     掌櫃的一看到卓定山,猛搖着頭,直跺腳的說:“你怎麼還趕回來?真是不知死活。

    ” 玉柱子在卓定山的指引下,二人一徑走進飯鋪的後院,他們租住的房間的門前。

     “開門!”玉柱子對跟來的掌櫃沉聲喝叫。

     突聽由另一扇門中,走出四個衛士模樣的人,喝道:“什麼人敢在這裡撒野?” 當喝聲一止,四個衛士已揮刀圍了過來。

     其中一個戟指卓定山道:“大胡子?這回看你往哪裡再逃!” 玉柱子冷笑一聲,突然對身旁的店掌櫃喝道:“叫你開門,你聽到沒有?” 門是上了鎖的,但掌櫃手中的鑰匙,卻在一個衛士的手上。

     突聽拿鑰匙的那個年紀看上去快四十的衛士,把手中鑰匙向空一抛一抛的冷笑道:“朋友,鑰匙在我手上,就看你是怎麼個拿法了。

    ” “如果我是你,我會毫不猶豫的把這扇門打開,你知道為什麼嗎?”看着愣然的那個衛士,玉柱子又接道:“因為說不定會丢了一條老命。

    ”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來硬管肅王府的閑事。

    ” 玉柱子怒喝道:“你開不開?”一面伸擡左手,緩緩舉起“龍泉”,而右手已握在劍把上。

     更知道“龍泉一出,必舔人血”,是以玉柱子隻是把“龍泉”寶劍握着,并未拔出來。

     卻聽拿着鑰匙的中年衛士冷笑道:“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說着一揮手,叫道:“上!先捉住這小子!” 就見四把明晃晃的單刀,一齊向玉柱子當頭劈下。

     玉柱子大喝一聲,陡然拔出“三尺龍泉”…… 于是,在光華的凝聚與疾散的閃動中,彩霞般的劍瓦,在一陣虛無缥缈中,一閃而劃過迎面二人的面前,緊接着,玉柱子一個虛幻的移動,人已逼近另外二人的身後。

     好快的身法,隻見另外兩名衛士舉起的刀,不知砍向何處才好,看樣子二人手中的刀,似是成了多餘的一般,因為他二人伸出的持刀手腕,在龍泉劍鋒一閃之間,俱都齊腕被斬。

     當玉柱子劍光收斂的時候,地上四個人都成了滾地受傷的蛇一般,在哀号扭曲。

     掌櫃的大叫:“殺人了,殺人了!”一溜煙的往前面跑去。

     而卓定山,卻目瞪口呆的望着地上轉轉翻滾的四個衛士,心中那分感動,别提有多麼高漲,心想:“人家才是真才實學,隻那麼三兩步的移動之間,四個持刀武士,像木頭一般,硬被劈殺在地,而自己兄弟們的這點玩藝,又算得了什麼?” 于是,卓定山的臉色有了紅顔色,那是尴尬的表示。

     而玉柱子似乎是手下留情的樣子,隻是重傷四人,并未要他們的命。

     一面劍尖挑起地上的鑰匙,擲向發愣的卓定山,說:“卓兄,你可得要快些,撿重要的收拾,趕快走人,這件事我還得留下來處理的。

    ” 卓定山似是猛然醒悟過來一般,急忙打開房門,隻見他什麼也沒有取,隻雙手奉着他爹的神牌,急步走出來,一面對玉柱子說:“玉柱子兄弟,咱們快走。

    ” 說着,當先往外就跑。

     玉柱子緩緩走到那個臉部受傷,尚自往外淌血的中年衛士,沉聲說:“這件事似乎剛剛開始,你們不會罷手,而我也不會拍屁股走人,我就在西城外往伊川去的十裡崗候着,咱們來他個‘流水席’随到随比畫,直到你們吃足了苦頭,我也‘意興闌珊’為止。

    ” “嗆!”的一聲,三尺龍泉又人了鞘,玉柱子大踏步的往這家已是“雞飛狗跳”的飯鋪門外走去。

     有些怕事的,早就溜之乎也,飯鋪常櫃的,一路叫着跑向肅王府。

    飯店外,隻有卓定山坐在馬上,他似是在等玉柱子一同走。

     翻身上馬,好些人遠遠的站在屋檐下觀望,大家都在想:這個殺胚,漏子可捅得不小,早晚他是逃不過刑場挨那砍頭的一刀了。

     二人并不急馳,卻是不疾不徐,緩緩離去。

     然後,四個手臉受傷的衛士,也都相繼跌跌撞撞的走出這家飯鋪,一個個看上去臉色蒼白,趾高氣場的外表消失了,倒是血與灰,沾滿了四人的衛士衣裳,尚有那麼一點精神,卻都用在“哎唷,哎唷!”叫上面了。

     十裡崗,玉柱子在印象中,是他曾無意間看到一塊石碑,上面寫了“十裡崗”三個很好看的字,而十裡崗上面,則是光秃秃的,有一個十多二十丈寬大的平坦場子,看樣子那兒可能經常有野台梆子戰,或是附近盛行的越調戲,因為在場邊上,有一個人工堆的土台子。

     勒住馬,玉柱子笑對卓定山說:“聽我勸,帶着你的弟妹,快回赤眉鎮去,改個行業,将本求利的做個買賣人,這兒的事,我會把它處理得與你們毫無瓜葛,你走吧。

    ” 遲疑了一下,卓定山深長的望了玉柱子一眼,那是包含着無數疑問的眼光,似乎心中在問: 你究竟是什麼人? 你的傷勢如何? 你為什麼那麼大方的周濟我們? 還有……還有你與我小妹相處數日,難道連個招呼都不去說一聲? 你為什麼要選在此地與肅王府的人一拼? 也許是他的疑問太多了,所以他反而一件也沒有問。

     雙手奉着爹的神位,卓定山高舉過頂,深深的對玉柱子施了一禮,什麼話都沒有說,調轉馬頭就走。

     走得相當爽快,也相當幹脆,完全江湖兒女作風,本來“大恩不言謝”,再說他兄妹也挽救了玉柱子一命,如果雙方在這個節骨眼上說一聲“謝謝”的話,那就顯得庸俗而多此一說了。

     望着卓定山身影,消失在這處的一線天外,玉柱子這才伸手摸摸左膀,還好,已經結的痂并沒有破。

     于是,他翻身下馬,走到那個崗頂的土台子旁,坐下來,他在想,不知道他還認識不認識我了? 玉柱子在說的是誰? 那隻有他心裡明白。

     小時候盡在王府後花園裡捉蟋蟀,捉蟋蟀之後,我們幾個小王子也互相推拉,那種兒時的情調,一件件如在眼前,但是,他還能認識我嗎?而我是不是一眼能認出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