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腳踏兩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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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中,暗暗罵着:一群不長眼的東西。

     突又聽對面坐的程千裡,抱拳問:“閣下怎麼個稱呼?” “我叫玉柱子。

    ” 隻聽“陰司判官”官不同高聲叫道:“夥計,上菜。

    ” 玉柱子一聽,忙搖手制止,說:“在下剛剛吃過早飯,肚皮隻有一個,已經沒地方可裝了。

    ” 隻聽“陰司判官”官不同哈哈一笑,說:“玉兄弟,這你就不懂了,像你我俱都是江湖人物,本事大小,另當别論,隻這張酒囊飯袋,總先要磨練成個皮球似的,連吃帶喝,三天也裝不滿,沒有吃的時候,餓上個十天半月,還是能喘大氣,玉兄弟,你說對不對?” 這人還真像個江湖油條,一上來就稱兄道弟,隻是他把玉柱子當成了姓玉的,倒令玉柱子差一點笑出來。

     看樣子玉柱子有些上了賊船的感覺,淡淡一笑,也就不置可否。

     酒菜擺滿一桌,就在這不早不晚,早飯已過,午飯未開的不前不後,五個人就這麼大吃大喝起來。

    當然,玉柱子成了英山幫幾人的敬酒對象,而玉柱子卻是來者不拒,照單全收,更不推辭,隻是偶爾玉柱子會告個罪,進入廁所,出來後,仍然照喝不誤。

     五個人一直喝到正午時分,許多客人入店吃飯,這才醉醺醺的回房而去。

     英山幫自程千裡以下,俱都九分醉意,而玉柱子也有了二分醉意。

     從表面上看,玉柱子比他們四人喝的多,但玉柱子卻在中途,走入茅房,硬是運功,把喝的酒逼出來,再加上他已經吃過早餐,更有助于分散酒力,所以玉柱子并無大礙。

     而雅房中,“白衣美女”劉蓮姑娘,卻正坐在那張大白桌邊上,右手按在桌面上,左手放在膝上,神色僵硬,面無表情的,凝望着門口。

     一見玉柱子推門進來,劉蓮姑娘立刻笑臉迎相,極其溫柔的問:“你喝醉了,快進來躺着,我叫他們給你送碗蓮子湯。

    ” 玉柱子搖手道:“不必了,我一點也沒有醉,能看到你,就算是醉,也被你這動人的美驚醒了。

    ” 說着,玉柱子就在劉蓮身邊坐下來。

     “聽說你是同英山幫的人交上了朋友?” 玉柱子一笑,說:“我不但同英山幫的人交上朋友,而且也要同長江水幫的人交朋友。

    ” 劉蓮姑娘一聽,淺笑道:“你想腳踏兩隻船,小心會被淹死的。

    ” 玉柱子又是一笑,說:“錯了,我不隻是腳踏兩隻船,我還要手拖另一船。

    ” 劉蓮抿嘴一笑,說:“你手拖的船,那一定是指我了。

    ” 玉柱子哈哈大笑,聲震屋瓦。

     有道是:飯是鋼,酒是膽,玉柱子雖然并未真的喝多少酒,但在這個時候,他要是裝裝酒瘋,相信劉蓮姑娘不一定會看得出來。

     于是,玉柱子停住大笑,對劉蓮姑娘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放着自己正事不幹,卻在這兒管閑事,我為什麼?為什麼嗎?” 他此語一出,劉蓮立刻臉色大變,低喟一聲,低下頭來,兩行瑩瑩淚珠,瞬間滴了下來,一副楚楚惹人憐的樣子,玉柱子看了,實在有些後悔。

     “我好命苦!”劉蓮自語着。

     玉柱子并不回話,隻是咬着牙。

     “如果為了我的事,耽誤你的正事,在我也是太自私了,劉蓮不敢再事相求,就此告辭。

    ”說罷起身要走。

     突然間,玉柱子的巨靈掌,按在劉蓮的肩頭,嘻嘻笑道:“我是在逗你玩的,你怎麼會當起真來了。

    ” “如果我不當真,豈不是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于是,玉柱子放低聲音,就在劉蓮的耳畔,好一陣嘀咕,有時甚至還比手畫腳。

     卻是劉蓮姑娘,也是不住的點頭,有時也會嘻嘻一笑,還偶爾美目巧盼,對玉柱子白一眼。

     也就在午時剛過不久,就見劉蓮姑娘點頭含笑,似是胸已成竹的跚跚而離開玉柱子的雅房。

     玉柱子把房門關上,極為舒坦的躺在潔白如雪的睡床上,一切計謀設好,就等照計而行了。

     于是,玉柱子笑了,他望着屋梁,慢慢的,隻見那屋梁在向遠處移,不停的移,玉柱子含笑跟着移,移向另一個極為平靜的世界。

     玉柱子睡着了。

    他做了一個極為香甜的美夢,他夢見他已成了新郎,劉蓮成了他的妻子,兩個人恩愛異常的共效于飛,過着神仙般的生活。

     其實,認真說來,每個人在上蒼的驅使下,都要睡覺,都要吃飯,任何一個人,如果不睡覺,隻需三天,就會倒下去,所以睡覺就成了生命存在的主要條件,不論你是皇帝老子,或是販夫走卒,都免不了三天睡上一大覺。

     不過,在睡覺的時候,難免又會做夢。

     也許販夫走卒在夢中當了皇帝。

     也許皇帝老子夢見自己正在受苦受難。

     但無論如何,當人們,不分貴賤與貧富,一同走入夢境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的天下太平,各為所好了。

     玉柱子有權利做他這種黃粱白日夢,即使是不做這白日夢,也已有人在替他張羅。

     首先,這家迎賓客店的掌櫃,就先忙個不亦樂乎。

     隻見他跑進跑出,結結巴巴的交待這個,又結結巴巴的叫人準備那個,但究竟準備些啥,為誰張羅,如果有人問他,他更是結巴的說不出話來。

     一連兩天,小小的西河鎮上,似乎要辦大喜事一般,就見幾個較大的裁縫店,忙兮兮的趕辦着縫制新娘衣裳。

     西河鎮靠河邊的兩家屠戶,也在殺豬宰羊。

     這一切的一切,令人着實迷惘,因為,有人曾經打聽,但卻得到對方一陣搖頭。

     于是,這事情就透着神秘,而神秘卻是促成人們好奇心的主要條件,終于,謠言四起: 有的謠言,是說英山幫在準備用大花轎,擡走“海棠春院”的海棠姑娘。

     有的卻傳說長江水幫的人,正準備大批人馬,硬搶海棠姑娘。

     還有的,卻說這兩幫人馬,要在一兩天後,比武較量,勝的一方,當場與海棠姑娘成親,所以鎮上的一切準備,是“海棠春院”的人主辦的。

     謠言歸謠言,趕辦喜事,總是錯不到哪裡,因為就在比武的前一天,香燭店周家老鋪的周掌櫃,都已經把個八人擡的大花轎,裝扮得鮮紅美麗,彩球高懸,連四時幹果,陪嫁衣箱的挑夫們,他都訂了下來。

     也就在這日午後,冬陽鮮紅的大影子,掉進西河邊的河中心的時候,一艘雙桅帆船,也緩緩的靠近西河邊的河中,下了錨,還真是湊巧,一艘雙桅帆船,正好把掉在河中的一輪紅日,遮擋起來。

     于是紅日反射出雙桅帆船上的那面黃旗,隻是旗上的雙刀圖案,卻沒法看得清楚。

     雙桅上的帆,瞬間都落了下來,成了兩支秃秃的木棍,在一束束的繩索陪襯下,顯得有些孤寂。

     沒有多久,就見雙桅船上,放下一艘小舢船,“撲通通”跳下五六人,其中兩個是操槳的。

     立刻,就見那艘小舢船,朝着西河鎮那個小碼頭劃來,漸漸的,岸上人已看到小船上的人,一個個帶刀佩劍,威風凜凜的,怒視着西河鎮上來往的人群,那副樣子,就好像要找人拼命的樣子。

     于是,風雲掀起的雷聲,開始響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