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流血的男孩

已經星期六了——再過五天謀殺犯就要回來了，克萊從房子裡走出來，進入剛剛落下的夜幕中。

    他的身體一半富有彈性，一半堅如磐石。

    他的雙手長滿了新鮮的水泡。

    然而他随時都可以爆發。

    他從周一開始就在獨自挖地。

    河床的深度遠沒他想得那麼可怕——但有的時候，向下挖幾英尺也很費工夫。有的時候他甚至覺得這些土怎麼也刨不完——但緊接着，他就挖到了石頭。

    等他完工，都已經記不清哪天晚上回去睡了幾個小時，又是哪天晚上，他一直幹到太陽初升了。有好幾天他都是在河床上睜開惺忪的睡眼的。

    他清醒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今天是星期六。

    而且已經是黃昏，不是黎明。

    他近乎精神錯亂了，雙手流血、被磨得滾燙，他終于決定再去看那座城市一眼。他隻裝了很少的東西：木盒子和幾本他最喜歡的講造橋的書。

    接着，他沖了個澡，渾身灼熱；他穿好衣服，依舊渾身灼熱。他就這樣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鎮子上。隻有一次，他略有動搖，回頭看了看自己完成的工作；就是這一個回頭，堅定了他的決心：

    在馬路中央，他坐下來，坐在整個鄉村的懷抱中。

    “我做到了。”

    就這麼四個字，每個字都有泥土的味道。

    他在地上躺了一會兒——感受着大地的脈動，繁星點點的天空。然後強迫自己起身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