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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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進來。

    每次他都是看在兄弟交情的份兒上到這兒來,而每次都會重現下面這種場景。

     他穿過看台下的通道,走進這個令人壓抑的更衣室,連斯塔基都停了下來,不再和那個女孩子炫耀賣弄。

    羅裡舉起一根手指,緊緊貼在嘴唇上。

    他用力揉了揉湯米的頭發,那力道幾乎算得上是不太友好了,然後威脅似的站在克萊面前。

    他随意地笑着,用那雙無價的碎金屬般的眼睛打量着他。

     “喂,克萊。

    ”他實在抵擋不住開口的誘惑。

    “還在搞這種狗屁事情啊?” 克萊還以微笑,他不得不這麼做。

     他微微一笑,但并沒有擡起頭來。

     “準備好了嗎,小夥子們?” 亨利手裡拿着秒表,讓他們知道馬上就開始了。

     克萊站起來,湯米就在這個時候開口發問——這已經成為慣例了。

     他若無其事地指着他的口袋。

     “你想讓我幫忙拿着它嗎?” 克萊一言不發,卻已經告訴了他自己的回答。

     這個答案從來如此,從未變過。

     他甚至都不需要搖頭。

     他們離開了有滿牆塗鴉的更衣室,走了出去。

     他們将看台下的通道抛在身後。

     他們的身影漸漸出現在陽光下。

     運動場裡大約有二十多個白癡,兩邊各站了一半,男孩們走出來的時候,他們夾道鼓掌歡迎着。

    白癡給白癡鼓掌,場面相當宏大。

    這群烏合之衆最擅長幹這個。

     “來吧,小夥子們!” 激動的呼喊聲。

    鼓掌聲。

     “使勁跑啊,克萊!把他們甩掉,小家夥!” 看台後面的黃燈依然亮着。

     “别把他給弄死了,羅裡!” “使勁教訓他,斯塔克兒,你這個醜八怪!” 一陣哄笑。

    斯塔基停了下來。

     “喂。

    ”他伸出一根手指,開始模仿電影裡的台詞。

    “也許我會先拿你練練手。

    ”他一點都不介意别人喊他醜八怪,但他無法忍受斯塔克兒這樣随意的稱呼。

    他回過頭,看到自己帶來的那個女孩正準備坐到看台上的木柴闆凳上。

    她并沒有加入那些烏合之衆,和一個流氓在一起就已經夠受的了。

    他晃了晃自己龐大的身軀,往前趕了過去。

     很快他們就都來到了跑道的直道段上,但沒一會兒,這些更衣室的男孩們就又分散開來。

    位于最前方的三個應該是賽爾頓、馬圭爾和補鍋匠:其中兩個敏捷有力,還有一個手裡拿着磚頭,準備一招制敵。

     跑到兩百米标識那裡的是施瓦茲和斯塔基,其中一個是完美的紳士,另一個衆所周知,如同一頭野獸。

    但是,關于施瓦茲這個人,盡管他完全、絕對地公平正直,他在比賽中的表現卻令人印象深刻。

    比賽結束之後,他會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拍拍其他人的肩膀。

    但是在比賽時,站在鐵餅投擲網附近的他會像一列火車一樣朝克萊沖過去。

     那些賭徒現在也開始行動了。

     他們向上湧過去,走到了看台最高的一層,在那裡,可以一直看到運動場的内場。

     跑道上的男孩們已經準備好了: 他們敲打着腿上的股四頭肌。

     他們做着舒展運動,并拍打着自己的手臂。

     在一百米的标識處,每個人都站在一條不同的賽道上。

    他們狀态絕佳,雙腿輕盈。

    身後是即将落山的太陽。

     在兩百米的标識處,施瓦茲正在左右擺頭。

    金色的頭發,金色的眉毛,炯炯有神的雙眼。

    在他身邊,斯塔基往跑道上啐了一口。

    他的絡腮胡髒兮兮的,卻又很警覺地豎起來,直愣愣地長在臉頰上。

    他的頭發就像門墊一樣毛糙。

    他又一次瞪了瞪眼,啐了一口。

     “嘿,”施瓦茲開口講話,視線卻沒有從一百米的标識處移開,“我們也許一瞬間就可以搞定他。

    ” “那又如何?” 最後,在筆直的跑道上,離終點還有大約五十米的地方,羅裡站在那裡,他看起來相當放松,好像這樣的時刻再正常不過,好像事情原本就應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