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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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

    但是請你不要争辯。

    你回别墅去吧。

    ” 她迅速俯身向前,把我拉過去親了一下臉頰。

    接着她便朝着白大褂走去。

    當她走近那男人的時候,我追上了她。

    他默默地站在一邊,讓她走進更黑的樹林裡,但是他立即又把叢林的通道擋住了。

    當我走近他的時候,比剛看到他時更加吃驚,我突然明白他并沒有戴面具。

    他是個黑人,個子高大,可能比我大五歲左右。

    他毫無表情地盯着我。

    我走到距他大約十英尺的地方。

    他伸出手臂表示警告,擋住了去路。

    我可以看出,他的膚色比一些黑人淡一些,臉部光滑,兩眼清澈像野獸,目光凝滞,全神貫注于我的下一個舉動。

    他的架勢像個運動員,拳擊手。

     我停下腳步說:“你戴豺面具的時候更漂亮。

    ” 他一動不動。

    但是朱恩的臉又出現在他的背後,一副焦急、懇求的樣子。

     “尼古拉斯。

    請你回别墅去吧。

    ”我看她目光焦慮,轉過頭來注視着他。

    她說,“他不會說話。

    他是啞巴。

    ” “我以為黑人低能兒早已與奧斯曼帝國一起灰飛煙滅。

    ” 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我的印象是我說的話他根本就聽不懂。

    但是過了一會兒,他雙手抱臂,把架勢進一步拉開。

    我看出他的白大褂裡面穿着高圓翻領夾克。

    我知道他希望我向他發起攻擊,我擋不住誘惑,很想接受他的挑戰。

     我要讓朱恩來作決定,于是我把目光投向他背後的朱恩:“你不會有事吧?” “沒事。

    請你走吧。

    ” “我在雕像旁等着。

    ” 她點點頭,轉身走了。

    我回到海神旁邊,坐在海神站立的石頭上。

    不知出于什麼原因,我伸出一隻手,抓住了他的銅腳踝。

    那黑人袖手而立,像博物館裡一個厭倦的服務員,也許更像一個腰挎短彎刀的親兵,在皇帝内宮門口站崗。

    我放開腳踝,點着一支香煙,以抵消體内分泌出來的腎上腺素的刺激。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盡管她們兩姐妹說是有一個藏身之所,但是我還是仔細聆聽,希望能聽到小船的發動機聲。

    到處一片寂靜。

    我不僅感到自己在一位漂亮姑娘面前男子漢的尊嚴受到了侮辱,而且感到渾身不自在,有一種負罪感。

    此時,我們秘密幽會的消息顯然已直接傳回到康奇斯耳朵裡了。

    也許他随時都有可能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我倒不是怕為精神分裂症那一套胡說八道跟他徹底攤牌,而是怕因嚴重違反他的規矩而被他永遠驅逐出去。

    我考慮過以某種方式收買黑人,跟他理論,求他。

    但是他隻站在黑影中等候,臉上毫無表情,看不出有一絲種族的或個人的特征。

     忽然,從底下海邊某處傳來一聲口哨,事态發展的節奏突然加快。

     白色的人影快步流星向我走來。

    我站起來說:“請等一等。

    ”但是他人高馬大,比我還高兩英寸,敏捷得像一隻豹子。

    他的表情一本正經,不,是憤怒。

    他不懷好意——我有點害怕——他的眼睛裡充滿了瘋狂和殘暴。

    我頭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他是亨裡克·尼加德的黑人替身。

    他冷不防朝我臉上啐了一口,然後猛地把我推回到雕像的石頭底座上。

    底座的邊緣正好卡在我雙膝的後彎部,我不得不坐了下來。

    我忙着擦鼻子上和臉頰上的唾沫,他已走下山坡揚長而去。

    我張開口想在背後罵他幾句,後來又咽回去了。

    我掏出一方手帕,不停地擦臉。

    髒死了。

    當時要是康奇斯站在我面前,我非殺了他不可。

     但實際上我又回到大門口,沿着小路直下穆察。

    我脫光了衣服,跳進海裡,用海水使勁擦臉,然後向外遊出去一百碼。

    海裡到處是發出磷光的矽藻,一長串一長串地在我的手上腳上纏來繞去。

    我一個猛子紮下去,像海豹一樣翻過身來,仰卧水中,透過海水看天上模糊的星星。

    海水像絲綢一般撫摩着我的外生殖器,使它清涼,使它平靜。

    在海裡我覺得安全、清醒,他們管不着我,他們全都管不着我。

     我早就懷疑,德康的故事和他的機械裝置陳列長廊有某種潛在的意義。

    康奇斯已經做的和正在做的就是想把布拉尼變成這樣一條長廊,把貨真價實的活人變成傀儡……我不想再長期忍受下去了。

    朱恩對形勢的看法合乎常識,給我留下深刻印象。

    我顯然是她們唯一可信任的男性。

    除此之外,她們還需要我的幫助,我的力量。

    我知道,突然沖進别墅和老頭子算賬,不會有好結果,他會對我灌輸更多的謊言。

    他像獸穴裡的一隻野獸,必須先把他逗出來,然後才能捉住他,把他殺了。

     我慢悠悠地踩水,靜默的海水東邊是布拉尼的黑色山坡。

    我逐漸冷靜下來了。

    本來情況也有可能比吐唾沫更糟,因為我侮辱了他。

    我有許多缺點,但是種族主義不在其中……至少是我自己認為種族主義不在其中。

    此外,此時的球肯定是在老頭的場地上。

    不管他做出什麼反應,我都會對他有所發現。

    我應該等待,看看這會給明天的“腳本”帶來什麼變化。

    過去那種激動人心的時刻又回來了——讓它們一起來吧,甚至黑色的彌諾陶洛斯,隻要它能來,隻要我能處于中心地位,獲得我渴望已久的最後獎賞。

     我爬上岸,用襯衫把身體擦幹,穿好衣服,走回别墅。

    别墅一片甯靜。

    我在康奇斯的寝室門外聆聽,毫不掩飾,也不怕有人反過來聽我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