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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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銀光映着水花,千明萬璨,耀花了所有人的眼。

     呼汗旅中的兵士驚此異變,一時都忘了阻攔。

    隻有索多率先驚覺。

    他的白骨幡一揮,六個白骨魂靈同時向那男孩兒纏去。

     那個男孩兒挾着食指的銀光,召引着六個白骨魂靈,牽制着索多,踏着水花的飛濺,竟把他引至那越湧越高的激流之巅! 他與驚詫的巫師首先對拼上,又把食指下銀亮的結界在鐵流人的頭上布滿。

     那隻蒼鷹的靈魂飛舞在他的頭頂,呼汗旅人人仰視,隻覺他的出現恍如天外飛仙! 亞述知道這樣強悍的法力不可能持久。

    何況在那個法童如此重傷疲憊之後。

     陷入戰局的旁人們,都被那男孩兒與巫師引開了注意力,一時忘記了戰鬥。

    其中包括那木。

     隻有他看到那男孩兒用一根暗淡的銀色光羽标出了那木的所在。

     他沉了一口氣,呼、吸,再呼、再吸,到第三次呼吸時,他就沖了出去。

     他出自“禦馭雙流”之門,“禦馭雙流”門下,出師的一向都是這個大陸上最好的劍客。

     雙流中有“馭驽”與“禦鈍”兩道。

     最驽的馬,在雙流門的馭術下,也會發揮出常馬絕難及的快。

     再鈍的劍,有他意志的砥砺,他相信,也會發出最銳利的光芒。

     他要鎮定,更要快。

    他的優勢就在于鋒利——鋒利是無可遮擋的殺傷力。

    雖然他的殺傷力并不見得最高,但他的準确率與快就是那個男孩兒動用起來最得心應手的利器。

     他一定要準而且快! 空中一片銀芒畫過,那是那個男孩兒食指上發出的宇宙的微光。

    那光細成一線,在空中因為快而晃出了一大片光網。

    那光網一瞬間自然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眼。

     亞述卻沒有看他。

     他不用看,那個法師男孩兒小小的身影早已印在了他的心裡。

    他提着他的矛,跨着他的魂馬,眼裡隻盯着一個人,也隻向那個人沖去。

     他知道,不能接招,哪怕隻接一招,隻纏鬥一刻,他也無法抵敵那木那出自火焰流的技藝,更别提多達三百餘騎的鐵流人。

     他盯的是那木,他的矛尖一定要刺入他的咽喉之中。

     因為,這一擊,是那個男孩兒重傷後用僅餘的法力給他換來的! 這一戰,整整用了一夜,亞述還從不曾如此酣戰險鬥過。

     它像是一場噩夢,他與那男孩兒在同曆生死。

     他首先成功地狙殺了呼汗旅的那木。

    然後,在那個男孩兒光羽的指引下,于瞬息之間,誅殺盡了鐵流人的單線指揮權力傳遞系統,一連長查瑞與一排長胡魯,還在那個男孩兒力盡前殺掉了巫師索多。

     呼汗旅從來沒想過所有的領導者都會有喪生的時候。

     他們大亂,在那個男孩兒調動下,羅亭與亞述協攻的威脅下,在他調來的近乎千軍萬馬的援軍即将到來的響聲中、幻象裡,鐵流人那号稱無堅不摧的呼汗之旅驚駭了、慌亂了、害怕了。

     兩軍相逢,勇者勝! 呼汗旅潰散了。

     而、他們活了下來。

     整個西裡城都震動了,不,應該說,整個薩森都震動了,甚至可以說——整個南大陸都震動了! 失去魔法已久的薩森古國居然在諾丁漢結界已破,在鐵流人的侵擾下存活了下來。

     這一切隻因為,他們找到了最好的劍客,也找到了最好的魔法師。

     幾天以來,薩森的居民們都在豎起耳朵聽着北方三郡前線的消息。

    最早的牧羊人帶回的消息說,在碎石坡地一帶,一夜之間多出了六十餘具鐵流人呼汗旅兵士的屍體,他們還不敢相信——傳來消息的是一個貧窮的牧羊人,正因為貧窮,他才在鐵流人到來前倉皇逃走,之後又大着膽子去尋找他丢失的羊群。

     直到那牧羊人舉起右手一遍遍地以先知摩亞的名字起誓,薩森的居民們才敢相信這個消息。

     接着傳來的消息居然是:呼汗之旅真的被擊潰了!脊骨橋一戰,抛屍無數。

     西裡城好多膽大些的男子都去碎石坡地與脊骨橋觀看戰場的遺迹。

    在那裡,他們看到了橫躺在碎石坡下的那些噩夢般的鐵流兵士。

    他們還看到了一頭頭已變成了石塊的山羊的蘇醒。

     這麼說,他們國王真的給他們找到了一個最偉大的魔法師? 這是什麼樣的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