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碎石之戰

關燈
卻已驚訝地發現,無數尖利的石子正在自己身邊呼嘯旋轉着,像給自己和馬兒都披上了一道砂石的铠甲。

     鐵青色的風砂之幕呼嘯飛旋,就罩在自己一人一馬的身邊! 而他長伸的矛尖之上,他的鼻尖正前方,這時已多出了一個人。

     居然就是那個男孩兒! 那個男孩兒正單腳點着,瘦弱地站在亞述的矛尖之上。

     暮色中,隻見他的臉上塗着青泥,全看不清面目。

    一切都蒙眬依稀,隻有他的食指,那長而韌的食指銀亮地伸着。

     那是他的法杖! 鐵流人也似為這突然的變化驚呆了,他們的馬蹄陡然止住。

     碎石坡下,一切都靜了下來。

    六十七騎來敵,呼汗之旅,在這突然出現的阻擋面前停了下來。

     ——那是什麼魔法師?居然輕靈得可以站上矛尖! 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軟弱的西裡城,還有誰敢橫亘在他們面前給他們制造麻煩。

     與他們對面的隻有二人一騎。

     而他們的武器,隻有那男孩兒的食指與那騎者的長矛。

     那卻是他們的——杖與劍! 堂本的臉色突然變了。

     他是呼汗旅征戰三十年來,唯一得以一直保其尊嚴之位的随軍魔法師。

    他沒有副手,因為他足夠驕傲。

    這兩人的出現完全是對他尊嚴的挑戰。

     他十根長長的手指忽然伸出,鳥爪一樣地抓向自己身側那長達丈二的法杖。

    他的法杖為風磨銅所鑄就,在最高聳的帕爾高原上承受過最狂烈的風的冶煉。

     他的法杖舞動起來,碎石坡上的天地似乎都變色了。

     鐵青的、厚厚的幕布一樣的天圍攏過來,似乎天地也要以雲彩為帷幕,圍就一個舞台,來觀看這一場大戰。

     其餘的六十六騎呼汗旅的鐵流人動都沒有動。

     ——這是他們魔法師與對方魔法師的戰鬥,他們不用插手。

     這是一對一的——因為,堂本這時要維護的是他作為一個随軍魔法師的驕傲與尊嚴。

     如果他一個人拿不下敵人而要人助力的話,那在呼汗旅中,将永遠沒有他的位置! 堂本的魔杖攪動得越來越厲害,碎石坡上的碎石,大的、小的、重達噸餘的,輕如薄刀的,都在他的法咒下被帶起,旋成了一個更大的漩渦,向亞述的身周卷來。

     ——你這個男孩兒不是把我剛才随手的一擊用魔法化成石幕了嗎? ——那我就要用這石幕把你們二人壓碎擠扁! 亞述隻覺那男孩兒雖站在自己的矛尖,卻一點兒也感覺不到他的分量。

     他擔心地看着他的魔法師。

    原來,他果然不一般!這就是他曾以自己的劍發誓要護住的魔童? 他是一個什麼樣的孩子? 剛才召喚羊群時,他隻像一個平常的農家小孩兒,尖尖的下颌像所有孩童一樣柔弱。

    怎麼一霎之間,他已登上了自己的矛尖,居然敢單獨與那兇名已盛數十年的呼汗旅中的随軍法師酣戰? ——亞述還從來沒見過一個孩子可以如此柔弱而又如此強悍! 那男孩兒的戰鬥之法卻更狂悍得讓人心驚。

    他居然并不運用自己獨創的什麼魔法來破掉那堂本修為的“風”系魔法。

    他挺立起一根食指,居然要把對方用魔法召喚來攻擊的漩渦之石都變成一個“石甲”,護在自己與亞述的身邊。

     那些利石呼嘯得越來越尖銳了。

     他們分明一上手就已動用了最兇險也最耗法力的對耗之戰。

     堂本的眼睛已變得蛇一樣的陰綠。

     飛沙走石,舊的石塊才旋得力疲,落在地上了,新的石塊就已補上。

     那些重濁的不堪大用的石塊墜得也快,圍繞着亞述二人一馬追襲而至的石頭漸漸隻剩下拳頭大小、更為尖銳的石塊。

     隻要有一塊穿透,那男孩兒所布就的石幕就會被撕破了。

     ——狂風砂,狂風砂!這一場法力的耗拼不隻讓亞述,連那久經沙場、一向山崩地裂于前都面不改色的鐵流人也都不由色變了。

     時間一分一分地流走,石塊的呼嘯越來越尖利,似乎僅隻聲音就足以把人體割裂! 堂本的法杖忽然凝立不動了,他一張口,一口鮮血噴出。

     因為尊嚴,因為顔面,此時他已退無可退。

     他甚至不甘心更換一種魔法來對付對面的小男孩兒。

     所以他把一口血噴在他蛇一樣的長杖上。

     然後,猛地,所有已落在亞述五十碼内的石塊立時受到了召喚,一齊向亞述與那男孩兒壓來。

     那男孩兒忽然開口,他念出了一句古埃摩語的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