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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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樣對你很不公平。

    特别是現在我的形勢比你有利。

    ” “沒關系。

    請重新走那步吧。

    ” “你不介意?” “一點兒也不。

    ” 他們繼續靜靜地下棋。

     “二郎,”幾分鐘後緒方先生說,“我在想,信你寫了嗎?給松田重夫的信?” 我停下手裡的針線,擡起頭來。

    二郎還在專心地下棋,他走完那一步才答道:“重夫?哦,還沒。

    我打算寫的。

    但是最近實在是太忙了。

    ” “當然,我十分理解。

    我剛好想到這件事,沒什麼。

    ” “我最近實在是沒時間。

    ” “當然。

    不急。

    我并不是要老纏着你。

    隻是信早點寫的好。

    他那篇文章已經登出來幾個星期了。

    ” “是,當然。

    您說得很對。

    ” 他們接着下棋。

    有好幾分鐘,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突然緒方先生說: “你覺得他會是什麼反應呢?” “重夫?我不知道。

    我說過了,我現在跟他不熟。

    ” “你說他加入了共産黨?” “我說不準。

    我上次見到他時,他确實說支持共産黨。

    ” “真遺憾。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日本發生了太多事情讓年輕人動搖。

    ” “是的,的确。

    ” “現在很多年輕人都被什麼思想啊、理論啊沖昏了頭。

    不過他可能會收回前言并道歉的。

    及時地提醒個人的責任之類的東西也沒有。

    你知道,我懷疑他都沒有停下來想過自己在幹什麼。

    我想他寫那篇文章時是一手拿着筆,一手拿着共産主義的書。

    他最後會收回前言的。

    ” “很可能。

    我最近的工作實在是太多了。

    ” “當然,當然。

    工作第一。

    别為這件事操心。

    現在,是不是輪到我了?” 他們接着下棋,很少說話。

    有一次,我聽見緒方先生說:“你走的跟我想的一樣。

    你要動動腦筋才能從那裡突圍。

    ” 他們下了好一會,突然有敲門聲。

    二郎擡起頭來,給我遞了個眼色。

    我放下針線,站了起來。

     我打開門,看見兩個男人笑嘻嘻地朝我鞠躬。

    那時已經很晚了,一開始我以為他們走錯門了。

    可後來我認出他們是二郎的同事,就請他們進來。

    他們站在玄關自顧自地笑着。

    其中一個矮矮胖胖的,臉很紅。

    另一個瘦一些,皮膚很白,像歐洲人的白;但是他好像也喝酒了,臉頰上露出粉色的斑。

    他們系着的領帶都松了,外套挂在手上。

     二郎見到他們很高興,叫他們進去坐。

    可是他們隻是站在玄關,笑個不停。

     “啊,緒方,”白皮膚的那個對二郎說,“我們可能來的不是時候。

    ” “不會。

    不過你們在這附近做什麼呢?” “我們去看村崎的哥哥。

    其實,我們還沒回家呢。

    ” “我們不敢回家,所以來打擾你,”胖胖的那個插進來說。

    “我們沒有跟太太說我們要晚點回去。

    ” “真是混蛋,你們兩個,”二郎說。

    “你們幹嗎不脫鞋進來呢?” “我們來的不是時候,”白皮膚的那個又說。

    “我看見你有客人。

    ”他朝緒方先生笑了笑,鞠了一躬。

     “這是我父親,可是你們不進來我怎麼介紹呢?” 客人終于脫了鞋,進來坐下。

    二郎把他們介紹給父親,他們再次鞠躬,又笑了起來。

     “你們是二郎公司的?”緒方先生問。

     “是的,”矮矮胖胖的那個答道。

    “很榮幸,雖然他讓我們很不好過。

    在辦公室裡我們叫你兒子‘法老’,因為他讓我們像奴隸一樣工作,自己卻什麼都不做。

    ” “胡說八道,”我丈夫說。

     “是真的。

    他像苦役一樣驅使我們,然後自己坐下來看報紙。

    ” 緒方先生好像聽得有點迷糊,但是看見其他人在笑,他也笑了笑。

     “啊,這是什麼?”白皮膚的那個指了指棋盤。

    “瞧,我就知道我們會打擾你們。

    ” “我們隻是在下棋打發時間,”二郎說。

     “接着下吧。

    别讓我們這種混蛋打斷你們下棋。

    ” “别傻了。

    有你們這樣的笨蛋在旁邊,我怎麼能集中精神。

    ”說着二郎把棋盤推到一邊。

    有一兩個棋子倒了,他看也不看就把它們擺正。

    “那麼說,你們去看村崎的哥哥。

    悅子,給客人倒茶。

    ”我丈夫說這句話之前,我已經往廚房走去了。

    可這時矮矮胖胖的那個突然拼命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