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吐火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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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成。

    如今在衆護衛環護之下,别說刺殺魏王,就是他自己隻怕再也逃不出命去。

     他臉上的神色忽現詭谲,手下忽然慢了下來,仗着那毒火護身,竟不再理會與自己對攻的兩個女侍,一轉身,望向飛馬而至的李承乾,口裡含混地喃喃了句什麼,面上神色若愧若恨,居然在袖中抽出一把刀,一擡手,竟然舉刀自盡! 衆人再想不到他會在這時自裁。

    眼見得他身上火苗失了管束,轉眼之間,竟将他自身燒成了一截焦炭。

    李承乾一驚之下,猛然勒馬,神色一時不由惶惑不已,望着魏王,口裡遲疑笑道:“這算什麼?難不成是那些俳優們新排的一出小戲?” 魏王李泰本來驚魂未定,這時見了李承乾,反定下神來,排衆而出,開口笑道:“所謂‘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不錯,這正是新排的一出好戲。

    講的是一個不知叫什麼的太子自感家國大業已去,派出一個死士去刺殺秦王,惜哉劍術疏,适才最後一幕,演的便是那死士眼看得功敗垂成,自慚不已,所以自裁以謝主人的。

    ” 他言笑晏晏,神色如常,明眼人都聽得出,他不過是借燕太子丹與荊轲刺秦的典故來當面譏諷李承乾,分明已認定了這刺客就是東宮主使。

     李承乾面色微微一變,也自哈哈笑道:“枉父皇還常誇你博通經史,怎麼一個小戲就攪得你神智昏亂,想不起是什麼太子了?不知後面的戲可曾排出,後面原還有個更倒黴的太子扶蘇,被趙高指使奸人,殺得冤枉無比,平白扶持起了一個全不中用的秦二世?” 他提及趙高時,目光直視瞿長史,分明是在用扶蘇自比,而諷瞿長史險詐如趙高,而李泰昏聩如胡亥。

     兩兄弟之間,一時出言各帶譏諷。

    因為這一場刺殺,幾乎已忍不住當場撕破臉來。

     場間一時火藥味極濃。

    無論魏王府,還是東宮中人,這時猛然朝面,卻不免心中個個狐疑。

    魏王府認定今日刺殺的主使者就是東宮太子,他這時猛然現身,卻讓人不得不防。

     而李承乾也不由心下大怒,暗道:今日這個莫名其妙的場面,料定是李泰背後布置的陰謀,好用來日後告狀冤污自己的。

     一時人人都不再開口說話。

    卻聽一個清悅的聲音笑道:“太子,你忘了咱們今日為何而來的了?今日是萬國王孫之會,還是魏王專為太子最心許的兄弟李淺墨王子開的,怎麼興之所至,全忘了前來的主旨,隻顧談戲?” 那說話的人正是稱心。

     他今日箭衣窄袖,打扮得猿臂蜂腰,朱唇玉面,倒大是矯健伶俐。

    人人一向隻聞其名,少見其面,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隻見李承乾也當真聽他的,在稱心扶侍下下了馬,遊目場間,卻在尋找李淺墨。

     各國王孫這時見到大唐太子現身,一時不由得個個立起身來,魚貫向前,與太子相見行禮,場面一時熱鬧已極。

     魏王與瞿長史卻不免臉色陰沉。

    要知,今日百王孫之會,本是魏王精心操辦,可太子一來,因其身份地位,自然全搶了他的風頭。

    一時隻見李承乾面帶微笑,一一會見諸國之王孫公子,李泰在一旁卻不便靠前,面上神色裝着略不在意,隐身護衛叢中,眼角冷冷地看着李承乾那邊的風光熱鬧,目光中,隻見得冰冷下去。

     就在這時,李淺墨隻覺得懷中動了一動。

     他心中不由一陣驚喜,一低頭,卻見珀奴躺在一片血污中,皺着眉,身體痛苦地扭動了兩下,低聲道:“他,怎麼樣了?” 李淺墨心中不由暗謝了一聲蒼天,脫口道:“你可醒了!剛才真要吓死我了!” 珀奴神志分明還有些模糊,全沒聽清李淺墨的話,隻是低聲喃喃着:“他……可還好?” 李淺墨心頭不由一陣茫然,口裡也茫然應道: “他?” ——他又是誰? 隻聽珀奴低聲道:“小王子。

    ” 李淺墨這時才想起身邊原來還有别人。

     一回頭,卻見幻少師終于從自己的琴曲裡醒過神來,這時已由木姊與魍兒扶到了一邊去。

    而魉魉,這時也不知是生是死,為木姊與魍兒挾扶着,似已全無力氣。

    李淺墨這時一眼望去,隻覺得他們幾人身邊,似正有無邊落木蕭蕭而落,不由覺得心裡荒荒的,口裡機械地道:“他沒事兒。

    ” 珀奴似乎精神一振,終于睜開眼來,勉強地側過脖子,要去看幻少師在哪兒。

     李淺墨不忍她如此費力,用手托着她的頸子,叫她看到了幻少師。

     然後,才聽珀奴松了一口氣,似終于心安下來,閉上眼,低聲道:“我就知道,他會沒事。

    而你,終究會救我的,你也一定能救到我的。

    ” 李淺墨心中一歎。

    早已湊過來卻不敢靠前的龔小三本一直哭喪個臉,細心觀察着李淺墨的神色,隻要他神色一變,怕不當場就要哭出來。

    這時見到珀奴醒來,本自快活已極,聽到她這句話,卻不由憤憤地啐了口唾沫。

     李淺墨一手扶着珀奴的後心,與她度氣療傷,一邊認真地看着珀奴的臉色。

    他羽門一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