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吐火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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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稍沾上一星半點,怕不立時就會毒發斃命? 李泰身邊護衛驚覺過來時,已然不及。

    空氣裡隻聞到一股焦臭的味道,卻是立在遠處的瞿長史情急之下,竟抓起身前的一名侍從,揮手就向那火光來處投去。

     但他相距過遠,這時相阻,也不過略盡人事而已。

     瞿長史出手雖快,卻已來不及。

    如若來襲的是别的什麼兵刃暗器,他原本可以就此擋下。

    可那火光卻非人身可以阻擋,隻聽得一聲慘叫,空氣之中焦臭之味頓出,那名侍從哀叫一聲,立時慘死。

     身邊護衛相距過遠,施救不及,李泰情急之下,竟親自動手一把掀翻了自己面前的食案,那案子陡然立起,遮向那熊熊而至的火光。

     可那火光一遇到木頭,陡然一盛,燃着了整個木案不說,火舌還是直撲向案後的李泰。

     ——事已至此,隻怕魏王再怎麼閃避,也已不及。

     就在這時,卻見得一箭憑空而至。

    那箭直取那侏儒小兒。

    那侏儒再沒想到,李淺墨在激戰之後,身邊珀奴還有重傷,猶有餘暇射他一箭。

     這一箭,他不得不躲。

    隻見他身子向後一仰,險險避過了那一箭,口中噴火,火焰立時把那飛來的一箭燒成飛灰。

    可那道由他操控,直取魏王的火束,卻也不由就此一滞。

     恰在這時,卻聽得曲江池邊傳來一高一低兩聲輕叱。

    随後,一大片水珠耀着日光在魏王頭頂當頭罩下,仿佛千顆萬顆珍珠随着那叱聲一齊綻破。

    魏王身邊,一時仿佛罩上了一層水幕。

    那水幕晶瑩剔透,而那水珠之中,折射的居然還有虹彩。

     那虹彩卻是為:随着那水珠出現的,竟然還有兩根七色彩帶。

    那彩帶浸了水濡濕了,本該沉甸甸的,這時卻輕軟如虹,斜飛似霓,輕巧巧地護住了魏王周身,幾乎把他整個人包縛如繭,其中一根一帶就帶他脫離了險地,而另一根,透着濕淋淋的水氣,反迎向那束火光。

     手持兩根彩帶現身的卻是兩個侍兒。

    兩個侍兒俱都體态纖纖,身姿俏麗,一望即知是大戶人家出身,看裝扮卻不似魏王身邊的侍從。

    隻見她們揮舞着兩根浸透了水的彩帶,一個護住了魏王,一個陡然反擊。

     空中一時隻見毒火如舌,而彩帶似練,水火相激,但聞得一陣噼噼啪啪的暴響,一時隻見火光弱了下去。

     突襲的侏儒眼見火力受阻,并不就退,反尖叫了一聲,拼盡全力,身子猛地一抖,就見他全身上下,火苗直蹿,他矮小的身子猛地一蹦,全身竟燃滿了陰陰的綠火,合身撲起,直向魏王抱去。

     那阻攔而至的彩帶空中一卷,反迎向那侏儒。

    沾水的彩帶一遇到他身上的陰火,登時一陣蜷縮。

     先護住魏王後退的侍兒一見之下,急忙援手,一時隻見兩帶交舞,兩個突然而出的侍兒,竟與那疾撲而至的侏儒,鬥到了一處。

     場中魚龍變化,令人目不暇接。

     瞿長史與李泰身邊的一幹侍從這時已人人反應過來,個個行動,有的疾撲向魏王,有的卻包抄向那名侏儒刺客。

    不過轉眼之間,合圍之勢已成。

     恰在這時,卻聽得一陣哈哈大笑:“今兒這兒倒是熱鬧,怎麼沒人知會我一聲?百王孫之會,豈能不算上我一份!偏巧讓我趕上了,且讓我也來湊個熱鬧如何?” 話聲間,隻聽得一陣馬蹄疾響,卻有二三十騎快馬從曲江池北一路疾馳而來。

    那些快馬匹匹骁駿,貴極天下,當世隻怕少有人家養得起這麼多的好馬。

    外圍的魏王府衛士方待阻擋,卻見當先一匹馬上,騎者金冠束發,美玉飾鞭,穿了一件窄袖金花的明黃蟒衣,卻正是當今的東宮太子! 他突然出現,自然無人敢加以攔阻。

    一時隻見外圍的魏王府衛士人人屏手後退。

    李承乾并不略收馬蹄,卷蓬一樣的,率着手下随從,呼啦啦的,竟直撲向當中筵席。

     瞿長史不由臉色一變,他伸手一揮,魏王府中侍衛一時人人緊張,竟把魏王護得團團緊密。

     ——人人一見到魏王遇刺,腦中想到的第一個主使者,就是東宮太子。

    哪承想他居然如此不避嫌疑,徑自縱馬而來。

    魏王李泰驚吓之下,心下隻覺:刺客援手已到!李承乾今天光天化日,居然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親手屠弟了。

     連李淺墨都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卻馬上低眼看向懷中的珀奴。

    隻覺得,長安城中,這些儲位相争之事,一時竟像離他很遠很遠。

    他重又抱住了珀奴,這時正全心全意地與她度氣療傷,全力在挽救着她的生命。

     李承乾卻像還不知道場中究竟發生了什麼,遙遙隻見到魏王府中人人臉上帶有異色,座中諸王孫也個個面現驚詫,而一個侏儒小兒,被包圍在侍衛的包圍圈裡,渾身帶火,正自與兩個手執彩帶的侍兒對拼。

     他一時隻道那不過是魏王新找來的樂子,如同教坊俳優的百戲,不由放聲笑道:“今日來着了,居然有如此好戲!” 這本是無心之言,但在魏王府中人聽來,隻怕字字都像譏諷。

     那侏儒此時已經身陷重圍,想來他自己也知道,今日刺殺魏王之舉已功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