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青樓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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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谄笑道:“蔣大人英明神武,陽剛豪勇,自然是脂粉界裡的超級殺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小人失言了,該掌嘴!”說着,便輕輕的掴打自己的臉頰數下。

     諸葛明見他語無倫次的說了一大套,不禁皺起了眉頭,忖道:“這小子,虧他還是蘇州城的富商,怎麼拍起馬屁來,這樣沒格調,連蔣大人都變成脂粉界的超級殺手了,真他媽的胡扯。

    ” 他斜睨了蔣弘武一眼,隻見這位錦衣衛的同知大人睑上的刀疤泛起紅光,滿臉得意之色,顯然對曹大成的這番話極為受用,忍不住暗笑:“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蔣大人雖然深明吹、拍之理,自己卻還是将這個胡說八道的阿谀之詞當成真話,也真是好笑!” 他看到蔣弘武得意的樣子,也沒加以說破,隻見蔣弘武摟着曹大成的肩膀,笑道:“老曹,你他媽的真是胡說八道,老子什麼時候變成脂粉界的超級殺手了?怎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奶奶的,還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呢!老子橫行青樓,靠的是白花花的銀子,可不是這張臉孔,說實在話,老子每回照鏡子的時候,看到自己這張馬臉,都恨不得把鏡子砸爛……” 此言一出,原本那些捂着嘴忍住笑的東廠番子和五名商人,全都忍不住笑了出來,褚山和褚石兩人笑得更是大聲。

     長白雙鶴互望一眼,李承中笑着道:“蔣大人,你英明神武,陽剛豪邁又不是敷粉潘安,單靠一張臉來騙女人,何必在乎容貌的美醜?” “對!”蔣弘武笑道:“就如承中所說,老夫年紀也有一大把了,一生豪勇好鬥,身經大小戰役八十多次,殺死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哪裡還在乎相貌的美醜?所以我每回都手下留情,沒把銅鏡給砸了。

    ” 說說笑笑之際,他們已走到歡喜閣大門之前,那些站立在大門兩側的二十多名衙門差人一見蔣弘武等一行人,立刻便跪倒一地,朝他和諸葛明跪着磕首行禮。

     那領頭的一名官差磕完了頭,恭聲道:“小的們見過諸位大人,恭請諸位大人福泰安康。

    ” 蔣弘武揮了下手,道:“起來吧!” 他側首對曹大成道:“老曹,你吩咐喜娘,等一會每位差人都賞給二兩銀子,慰勞一下他們的辛苦。

    ” 曹大成忙不疊地點頭道:“這是應該的。

    ” 他走到喜娘面前,大聲地道:“同知大人的命令,每位值勤守衛的官差,犒賞每人二兩銀子,喜娘你聽到了?” 喜娘恭聲道:“大人的命令,奴家已經聽到了,這就派人去辦。

    ” 她立刻轉首朝身後的一名綠衣女子吩咐了兩句,那個女子應了聲,毫不遲疑地走進門裡,喚了一名體形魁梧類似護院保镖的壯漢一起進樓去取銀兩。

     那些衙門差人本來聽到蔣弘武的吩咐,全都站了起來,領頭的那個差官聽到蔣弘武尚有賞賜,喜出望外地再度跪下道:“小人張得标,代表下屬二十四位兄弟,謝大人賞賜!” 那些差人一見張得标跪下去,也全都跪滿一地,一起開聲道謝,因為當時衙門差人的待遇極低,一個當差的衙役,本職薪俸每月還不到二兩銀子,靠的全是憑仗着這個職務去撈油水,才能過着較好的生活。

     譬如說看守牢房的獄卒,靠的便是犯人家屬孝敬的澧數作為外快收入,而巡街的差人則是靠的商家店範每月孝敬的月份錢增加收入。

     至于查案的巡捕,則因大權在握,可把案件搓弄于手中,往往便可從苦主或兇手家屬手中得到賄賂,而操弄案件的大小。

    如果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那麼第一關便是這些查案的捕快了,若是給的錢多,捕快自然會手下留情,否則立刻便可将人逮住,關進牢裡,到時候上下打點,花費的更大。

     所以做一名差人,憑着自己的職務不同,有各種不同的方法可以撈外快,當然,油水最多的地方,還是一些賭場、妓院,這種地方最怕官差上門,所以付出的份子錢也最可觀了。

     不過總結起來,這些基層的差人,每個月分配到的外快,也不過一兩多銀子而已,大筆的銀子是由知府以下的各級官員分配,輪到這些最低等級的基層差人手中,也算是極為微薄了。

     所幸當時物阜民豐,江南一帶的物價極為平穩,一個三口之家,每月的開銷,撙節一點,有個六、七錢銀子便已足夠,小康之家如果稍為奢華一點,吃穿講究些,大約二、三兩銀子便可定夠一月所需。

     而當時在店裡做雜役或長工、佃農,每月的收入都還不如一名衙役,隻有桃花塢的工匠,因為手藝的高超,才有每月五兩銀子以上的收入,這當然是指師父級的工匠而言,學徒每月隻有不到一錢碎銀的所得,還得替師父和師娘做牛做馬,才能衣食無缺。

     而當差的人員中,最肥的算是稅吏,跟随稅吏查稅的差人們,油水又比一般衙門差人和捕快們要來得多,這些人橫征暴斂,往往仗着權勢敲詐一些商家,撈到不少油水,就算是一名最基層的稅吏,若被派在江南地區,每月最少也有數十兩甚至百兩以上銀子的高收入。

     所以這些被大捕頭王正英派來替蔣弘武和諸葛明守衛歡喜閣的差人們清楚得很,隻要犧牲一晚的睡眠,便可得到二兩銀子的賞賜,該是何等的恩賜,何等的榮耀! 故此這些差人都喜形于色,紛紛向蔣弘武緻謝,而蔣弘武也理所當然的颔首承受,其實他心裡明白,這些錢自己是一個銅錢都不必出,全都由曹大成支付,自己樂得做個人情,領受這些差人的感恩。

     至于曹大成的感受又不同了,他認為這區區的幾十兩銀子能換取錦衣衛的同知大人說句話便已值得,更何況蔣弘武大人還拍了他的肩膀,叫他一聲“老曹”,更是明顯的把他當成自己人看待,叫他為蔣弘武花個二、三萬兩銀子,他都不會覺得可惜,因為他能攀上蔣同知大人的關系,今後跟着身份的不同,随之而來的将會水漲船高,更加不可衡量。

     這也就是曹大成和其他五位富商在喝完周大富受聘的酒宴之後,接受建議要趕去拙政園參與錢甯擺設的賭局最大的一個原因了。

     本來按照這些人的身份,随便任何一個人,在出入各種場合時,身邊都會帶上二、三十名家丁以壯聲勢,坐的轎子也是自備的四人擡的大轎,并大轎行出租的二人擡的小轎,隻不過周大富特别交待,跟這些錦衣衛和東廠的官員們應酬,必須要擺出低姿态,銀票可以多帶,随侍的家丁則能免則免,否則會讓這些廠衛高官誤會。

     如果這些廠衛大員們認為一個商人擺出如此大的場面,等于是向他們示威,那麼稍為不悅,便可随便羅織一個罪名,陷人入罪,到時候這些富商縱有萬貫家财,也會面臨抄家滅族的危機。

     所以曹大成等五名富商應邀而來,沒有一個敢帶任何随從家丁,和周大富結伴而行,也不敢招轎子來坐,便是因為蔣弘武等人喜歡夜行走路所緻。

     曹大成覺得自己得到同知大人另眼相看,滿心歡喜,尤其是他看到其他五位結拜的富商都以欣羨的眼光望着自己時,從心底湧起的那份志得意滿已全都寫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