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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俠大大地喝了一口之後,五朗才道:“你可以說說什麼三小時被埋在泥土裡不死的經過了?” 原振俠當然不能再推辭,他已經喝着啤酒,他就開始他的叙述,說得很詳細,但是他說得再詳細,也詳細不過原林中尉在當時事發時所記下的日記。

     原林中尉,就是原振俠的父親。

     還是來看看原林中尉接下來的日記吧。

     四月十八日,陰雨(雨看來永遠不會停止了) 一天的急行軍,向北推進了三十公裡之處,已經決定可以和右翼攻過來的友軍會合了,友軍的炮火聲也可以聽得到了。

     勝利在望,心情當然興奮,但是,又見到了輕見小劍,更令人感到一種莫名的、詭異的振奮,那是一種極度奇異的感覺,感到我一生的命運,會因此改變。

     在激烈的戰争中,猛烈無比的炮火之下,幾乎沒有生還者,也沒有俘虜,俘虜隻有一個,就是昨天在那樣奇特的情形之下被救出來的那個日本軍官,他的名字是輕見小劍,我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是他自己講出來的。

     昨晚,在擔架擡起之後,例行任務進行之際,我一直不斷地在想,怎麼可能呢?人怎麼可能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還能活着呢? 所以,當任務一完成,回到駐地之際,我就問:“那個日本軍官呢?”一個隊員道:“在,已經将他身上的泥全洗幹淨了,他完全沒有受傷,不過不肯說話!” 隊員一面說,一面指着一個帳幕,我立時向帳幕走去,這時,正下着密密的小雨,我掀開帳幕,先抹去臉上的水,就看到了他,他本來坐在一隻木箱上,隻穿一條内褲,樣子看來很可笑,一看到我,就霍地站了起來,道:“輕見小劍,官事編号一三在四七。

    ” 在他被擡走的時候,我曾經告訴他,他已經是我軍的一個俘虜,他一見到我就這樣報告,那是一個俘虜應該做的事,我揮了揮手,令他坐下,道:“你的名字寫成漢文是——” 他立即俯下身,用手指在地上寫出了“輕見小劍”四個字,即使是在帳幕之中,地上的泥土也是十分濕軟的,要用手指在地上劃出字來,是十分容易的事。

     看到泥土的濕軟,我自然而然,想起他被埋在泥土中的事情,一個隊員将對他的初步檢查交給我,任何稍有醫學常識的人,都可以看得出這個人的健康,十分正常,我心中有很多疑問,不知如何開始才好,想了一想,才道:“你看來很健康。

    ” 他挺直了身子,道:“是,我一直很健康。

    ” 我又問:“你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之下,才被埋進泥土裡去的?”他的神情很惘然,反問道:“我……被埋進泥土裡?” 我怔了一怔,将我發現他的經過,向他說了一遍,他搖頭,道:“我完全不記得了,爆炸,我就變得什麼也不知道了!” 輕見小劍這樣回答我的問題,聽起來無懈可擊,但是,他是在戰事結束之後三小時才被發現的,這又怎麼解釋呢? 我接過隊員遞過赤的聽診筒,輕見順從地解開衣鈕,我仔細聽了好一會,他的健康完全正常。

     我隻好帶着疑問離去。

     回來之後,想了很久,隻想到一個可能,決定明天好好去問一問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