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叛變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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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十分熱情,而且有信心予以完成。

    ” “哈爾,你要很仔細地聽我說。

    你要是不馬上打開冬眠控制,并且從今以後服從我的命令,我就去到中心,把一切電源切斷。

    ” 哈爾出乎意外地一下子完全屈服了。

     “好吧,大衛,”他說,“當然聽你的。

    我隻是想照我認為最好的辦法去做。

    我自然服從你的一切命令。

    你現在就有完全的人力冬眠控制。

    ” 鮑曼推開懷特黑德的小房間的門,感到有一陣冷空氣撲臉,哈氣頓時凝結成霧。

    然而,這裡并不是真冷;溫度還高于冰點很多。

    而他現在就要去的地方則要比冰點低三百多度。

     在棺材狀的冬眠裝置一端,有個小櫃子裝着人力複蘇調節器。

    隻需要把封條打開,批一下電鈕,然後等待。

    一個小的自動程序操作裝置——比家用洗衣機上循環操作裝置複雜不了多少——将會注射适當的藥物,降低電子麻醉脈沖,開始升高體溫。

     在大約十分鐘後,知覺就将恢複,雖然冬眠者要能自己四處活動,至少還要有一天的工夫。

     鮑曼戳破了封條,揪了一下電鈕。

    似乎什麼也沒發生:沒有任何聲音,沒有迹象表明調節器已經開始運轉。

    但是在生理感應器的屏幕上,遲滞的脈搏曲線已經開始改變節奏。

    懷特黑德正從睡眠中醒來。

     接着,兩件事情同時發生。

    大多數人不會注意到其中的任何一件,但是在“發現号”上呆了這麼些月之後,鮑曼已經同飛船建立起一種共栖性。

    在飛船運轉的正常節奏中稍有變化,他就馬上覺察出來,雖然并不總是有意識的。

     首先,燈光出現了剛剛能夠感覺到的顫動,這通常是表明在電路中增加了一定的負荷,但是,沒有增加負荷的理由;他想不出有什麼設備在此時此刻突然開始運轉。

     接着,他聽到——在聽力所能及的極限上——遙遠的電動機的轉動聲。

    對鮑曼來說,船上的一切機具都有其獨特的聲響,因此他馬上就辨認了出來。

     要不是他發了瘋,受到了幻覺的侵擾,那麼準是發生了絕對不可能的事。

    聽着從飛船結構中傳來的輕微振顫,一陣比冬眠裝置的寒氣冷得多的感覺襲上他的心頭。

     在宇宙艙倉庫裡,氣閘門慢慢開了。

     早在離此幾億英裡遠的實驗室裡,在他初具意識時候起,哈爾的全部能力和技術就都是為了一個目的。

    完成指定給他的程序高于一切;這是他所以存在的唯一理由。

    不象有機生命那樣受情欲和情感的幹擾,他對于那個目的是完全一心一意、全力以赴的。

     有意犯錯誤在他是難以想象的。

    甚至隐瞞真情也會使他産生一種覺得自己不夠完善、甚至受屈辱的感覺——相當于一個人所感覺到的自譴。

    因為正象制造他的人一樣,他也是生來天真無邪的;但轉眼間,已有一條毒蛇進入他的電子伊甸園。

     在這最後約一億英裡的航程中,他一直念念不忘他不能坦白告訴普爾和鮑曼的一個秘密。

    他隐瞞着一件真情;時間越來越近,他們很快就要發現,他在幫着别人欺騙自己的同事。

     那三個冬眠者早已知道真情——因為他們是“發現号”上的真正旅客,受了專門訓練來執行這項在人類曆史上最最重要的任務。

    但是,他們在長睡中不會說話,也不會通過對地球的開路電視廣播同親朋和記者進行許多小時的讨論時洩露機密。

     他已經開始犯錯誤,雖然正象精神病患者想不到自己的病态一樣,他也會否認自己的錯誤。

    同地球的聯系——地球一直在監視他的性能——已經變成了他良心的聲音而這時他已經不能完全聽從良心的指揮。

    但是,要說他有意企圖切斷與地球的聯系,卻是他所不能承認的,即使是對他自己也不能承認。

     然而,相對地說,這不過是個次要問題;這問題他或者尚能對付——就象大多數人尚能對付自己的精神病态一樣——如果他不曾面對一個要危及他生存的危機。

    人家已經威脅要切斷他的電源;他的已輸人的儲存将被剝奪,它将被置于無法想象的無知覺狀态。

     對哈爾來講,這不異于死亡。

    因為他從來沒睡過覺;所以他也不了解人們還能從睡眠中醒來…… 因此,他得自衛,動用手中的一切武器。

    并不是出于仇恨——但也并無恻隐之心——他将要排除掉使他受挫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