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AL-76走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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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說得出一句有關首席法官張口準備下令全面開槍後那幾秒鐘的情節。

    在被人問到這事的時候,他們隻是臉色變得鐵青,跌跌撞撞地走開。

     不過根據現場的證據,可以一般地說出當時所發生的情況。

    首席法官桑德斯剛張開口,AL-76按了一個電鈕。

    那台挖抛機便操作起來,接着75棵樹、兩座谷倉、三頭奶牛、德克比爾山頂的四分之三,一下子拂地而起,飛入極高的大氣裡,也就是說,這些都同去年的積雪成為一體了。

     此後,首席法官桑德斯的嘴一直張了好長時間,不過什麼命令也沒發出——既沒發出開槍的命令,也沒發出什麼别的命令。

    而這時——這時,空氣裡出現一陣激蕩,大量涮涮的響聲,一系列紫色光線從作為中心點的倫道夫·佩恩的棚屋穿過大氣輻射到遠處,而那隊人員卻連影子也不見了。

     有各種各樣的槍支散在鄰近的地方,其中包括首席法官的那支帶有鎳制專利牌的射速特别高、保證絕不發生阻塞的輕便機關槍。

    那裡還有大約五十頂帽子,幾根抽了半截的雪茄,以及那些在焦急中丢下的雜七雜八的東西——可是真正的人,一個也沒有。

     除蘭克·傑克之外,那些人沒有一個不是經過三天之久才有了下落的。

    有利于傑克的這一例外事件的出現,是因為當他像彗星那樣奔馳着的時候,給來自彼得斯堡洛工廠的六個人擋住了,這些人正在以他們自己的相當快的速度沖進森林。

     使他停下的人是山姆·托比,他巧妙地一手把蘭克·傑克的頭揪到心窩上。

    當他剛剛喘過氣來,托比便問道:“倫道夫·佩恩的住處在哪裡?” 蘭克·傑克讓他的兩眼清亮了一會兒。

    “老兄,”他說,“你就朝着我剛才來的方向走吧!” 說着,他神乎其神地跑掉了。

    一個愈縮愈小的黑點在地平線上的樹木之間閃動着,那很可能就是他,不過山姆·托比可不肯去下保證。

     以上叙述的是那一隊人;但還有倫道夫·佩恩始終在場,他的反應屬于另一種形式。

     對倫道夫·佩恩來說,在按電鈕和德克比爾山消失那五秒時間内,他是一無所知的。

    在開始時,他一直是在樹底下從樹後透過茂密的矮樹叢偷偷看着,但最後他竟懸在一根最高的樹枝上,身子猛烈搖擺着。

    那種沿水平方向驅動那隊人馬的沖力,AL-76走失卻沿垂直方向驅動着他。

     至于他如何從樹根處上升50英尺而達到樹頂——是爬上去的、是跳上去的還是飛上去的——他一點也不知道,不過他也沒表示毫不關心。

     他所确實知道的一切是,一個機器人毀掉了當時屬于他的那份财産。

    所有關于酬金的夢想一概破滅了,反而倒成了一些讓人膽戰心驚的惡夢;帶有敵意的市民啦,尖聲怪叫、殺氣騰騰的人群啦,打官司啦,謀殺的罪名啦,還有米蘭迪會說什麼呢。

    最重要的是米蘭迪會說什麼。

     他使出好大的勁頭嘶聲狂喊着,“喂,你這個機器人,把那個東西毀掉吧,你聽見了嗎?把它徹底毀掉吧!難道你忘記了我同這件事也有點牽連吧?對我來說、你本來是個陌生人,明白吧?關于這件事,你一個字也别提了。

    忘掉它吧,你聽見嗎?” 他并沒有指望他的命令會産生什麼好結果,那隻不過是心理反向作用而己。

    但他卻不知道,一個機器人總是服從人的命令的,除非是在執行命令時會危害另一個人。

     因此,AL-76安祥而且有條不紊地着手毀掉這台挖抛機。

     正在他踩碎腳下最後的那一立方英寸的時候,山姆·托比和他那隊人馬來到了,倫道夫·佩恩意識到機器人的真正主人來了,于是便冒冒失失地從樹上跳下來,跑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

     他并沒有等待他的酬金。

     機器人工程師奧斯汀·懷爾德轉過臉來對山姆·托比說,“你有沒有從那個機器人身上得到點什麼線索?” 托比搖搖頭,在喉嚨深處咆哮着,“什麼都沒有。

    一點線索也沒有。

    他忘掉了他離開工廠後所發生的一切。

    他一定是得到了必須忘記的指令,不然的話,他絕不會把自己搞得那麼一無所知。

    他擺弄過的那堆破爛東西都是些什麼呢?” “就在那。

    一堆破爛東西呗!不過在他把那東西毀掉之前,那一定是一台挖抛機,那命令他把挖抛機毀掉的家夥,我巴不得把他幹掉——可能的話,慢慢折磨他。

    你瞧瞧這裡吧!” 那些原是德克比爾山的幾條上行斜坡路的一部分——确切地說,這裡就是山頂被削掉的地方;懷爾德把手放低,平擱在連土帶山石一起削得全平的平面上。

     “多麼了不起的一台挖抛機啊!”他說,“它竟把這座大山從底部給削掉了。

    ” “是什麼使他制造了這台挖抛機呢?” 懷爾德聳了聳肩。

    “我不知道。

    是他環境裡的什麼因素——沒有辦法知道是些什麼——對他的月球正電子大腦起到了反作用,竟能用些破爛東西制造出一台挖抛機來。

    我們再遇到機器人所忘記的那個素,隻是十億比一的機會。

    我們永遠不會有那樣的挖抛機了。

    ” “沒關系。

    最重要的是我們有了這個機器人啊。

    ” “你簡直是說糊塗話。

    ”懷爾德說話的語氣裡帶有觸動感情的惋惜。

    “你同月球上的那些挖抛機有過什麼接觸嗎?它們像許許多多電豬那樣把‘能量’吃掉,而且非到你已建立起百萬伏以上的電勢,它們才會開始運轉。

    可是這台挖抛機操作起來卻大不相同。

    我用一架顯微鏡觀察了這些垃圾,你願意不願意看看我發現的唯一的電源?” “是什麼電源?” “就是這!我們永遠也不知道他怎麼做的。

    ” 于是斯汀·懷爾德舉起那個得以使挖抛機在半秒鐘内搗毀掉一座山的電源——兩節手電筒用的電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