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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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西弗娜能逃脫,她自己也難以置信。

    但是事實确實如此。

     驚擾他們的大多數教徒都去追趕塞裡蒙。

    她回頭看過一次,看見他們像一群獵犬圍着自己的獵物一樣,把他團團圍住。

    他們将他擊翻在地,他肯定被抓獲啦。

     隻有兩個教徒留下來追她。

    她伸出手臂,用手掌猛擊一個教徒的臉,她的速度之快,沖力之大,使他搖晃幾下便裁倒在地。

    剩下的那個身體肥胖,行動緩慢笨拙。

    一會兒的功夫,西弗娜便将他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她從來的路折回去,直奔高架公路。

    但是直接走上去似乎是不明智的,公路很容易受堵,而且除了出口處的坡道外,沒有路能夠安全通過。

    如果從那裡上去,也很危險,會使自己落入陷阱之中。

    即使前面沒有任何路障,最多走上一、兩裡路,教徒們也會乘着卡車追上她并輕而易舉地将她抓獲。

     不行,隻能跑進路對面的樹林裡,那裡,教徒們的卡車就無法追趕她。

    藏在矮矮的灌木叢裡,她能夠讓自己足足地回過神來,直到考慮出下一步行動計劃。

     那下一步該怎麼辦呢?她苦思冥想到。

     她不得不承認,塞裡蒙的主意雖然瘋狂了點兒,但卻是他們惟一的希望:用某種方法偷一輛卡車,在教徒的隊伍再次上路之前,拉響警報。

     但是西弗娜知道,要踮着腿尖走向一輛空卡車,跳上去将它開走,希望是很渺茫的。

    教徒們沒有那麼愚蠢。

    她得用槍頂着教徒,命令他将車發動,按她的旨意駕駛。

    那意味着要有一整套完整的計劃,去設法制服一位離群的教徒,弄到他的長袍,偷偷溜進營地裡,明确一位能給她打開一輛卡車的人—— 他的心沉了下去,一切都太離譜了。

    倒不如考慮如何設法去救塞裡蒙——端着她那寒光閃閃的袖珍槍沖擊營地,抓幾個人質,要求立馬釋放他……噢,這絕對很蠢,是癡人做夢,是出自一些廉價兒童冒險故事裡邊的華而不實的計謀…… 可是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她蹲伏在長着長長羽毛狀樹葉、交織緊密的一片灌木叢裡,等待時間過去。

    教徒們沒有走出營地的迹象:暮色下,營火在冒煙,卡車仍然停靠在路旁。

     夜晚即将來臨。

    奧納斯已從天空消失,多維姆懸停在地平線上,天空中隻有那兩顆她最不喜歡的太陽,慘淡而蒼白的塔諾和西撒,從宇宙邊緣極遠處散發着它們寒光。

    人們認為,這個宇宙的邊緣,更确切地說,在星星呈現之前的那些遙遠的無憂無慮的日子裡,向人們展現出了宇宙是多麼多麼的無邊和偉大。

     漫長的時間一小時,一小時地過去,仍沒有任何有效的能解決目前處境辦法。

    阿姆甘多看來要陷落啦,除非另外有人設法去給他們報信——顯然,她沒有辦法領先于教徒趕到那裡,營救塞裡蒙的主意也顯得很荒謬。

    她想憑僥幸靠自己去偷一輛卡車,然後趕往阿姆甘多。

    隻有這個顯得還不那麼荒唐。

    那怎麼辦?僅僅坐視,讓教徒們指揮一切嗎? 幾乎毫無選擇。

     傍晚時分,她突然想到,向她敞開的惟一之路,便是走進教徒的營地,投降,請求同塞裡蒙關在一起。

    這樣,他們至少可以在一起。

    令她驚訝的是她是多麼多麼地想他。

    幾周以來他們相依為伴,誰也沒有離開過誰,她一生中還從未同另的男人生活過。

    在從薩羅城出來的整個旅途中,雖然他們不時發生口角,甚至小吵,但同他在一起,她人未感到厭倦過。

    一次也沒有。

    他倆在一起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事,而現在她又形隻影單啦。

     她鼓勵自己朝前,讓自己投降。

    不論怎麼說,一切都沒指望了,不是嗎? 天越來越暗。

    烏雲遮住了西撒和塔諾暗淡的寒光,天空變得越來越黑,以緻于她希望星星會再次呈現。

     星星出來吧,她苦澀地想。

    出來照亮一切吧,再次将每個人逼瘋。

    這有何妨呢?世界隻能被砸碎一次,而且已經被砸碎了。

     星星當然不會呈現,盡管被雲霧遮住了,塔諾和西撒仍能發出足夠的光,将遠空那些神秘的光點罩住。

    随着時間的過去,西弗娜發現自己從一種完完全全的失敗心理轉向另一種新的幾乎是不顧一切的希望心理。

    當一切都失去的時候,她告訴自己,就再也不怕失去什麼了。

    在今晚黑暗夜色的掩護下,她會溜進教徒們的營地——以某種方式,無論如何——弄一輛卡車。

    如果能行的話,同時營救塞裡蒙,然後離開趕往阿姆甘多!到明天早上奧納斯升上天空的時候,她已經到達那裡,同大學裡的同事和朋友們呆在一起了,并有足夠的時間警告他們在敵人到來之前分散。

     行,她想道,這就走吧。

     慢慢地——慢慢地——比從前更加小心謹慎,以防萬一草裡隐藏有他們的哨兵—— 走出樹林時,一時有些猶豫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