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尋找開始

關燈
甭獨的赫汶星是赫汶恒星唯一的伴随者,兩者構成了這個星區唯一的恒星系。

    這裡已經接近銀河的最前緣,再往外便是星系與星系間的虛無太空。

     甭獨的赫汶星,如今被包圍了。

     就嚴格的軍事觀點而言,它的确是被包圍了。

    因為在銀河系這一側,距離赫汶星系二十秒差距之外的任何區域,沒有一處不在騾的前進據點控制之下。

    在基地潰敗覆亡四個月之後,赫汶的對外通訊已經柔腸寸斷,就像是被剃刀割裂的蜘蛛網一樣。

    赫汶所屬的船艦都向母星集結,赫汶星成了唯一的戰鬥據點。

     而就其他非軍事的觀點而言,被包圍的壓迫感似乎更為強烈。

    絕望無助的情緒早已滲透進來,赫汶整個籠罩在悲觀的宿命中。

     貝坦拖著沈重的腳步,走在畫著粉紅波狀條紋的通道上。

    她邊走邊數,經過了一排排乳白色的塑面餐桌,終於數到自己的座位。

    坐上了高腳而沒有扶手的椅子之後,她才感到輕松一些,一面機械化地回答著彷佛聽到的招呼,一面用酸疼的手背揉著酸疼的眼睛,同時随手将菜單取了過來。

     她瞥了一眼菜單,看到幾道人工培養的蕈類做成的菜肴,立刻感到一陣思心反胃。

    這些食物在赫汶被視為珍貴的美食,可是她的基地胃口卻認為簡直無法下咽。

    她正要皺起眉頭,忽然聽到一陣啜泣聲,於是馬上擡起頭來。

     直到這個時候,貝妲才注意到了襲娣。

    裘娣的面貌平庸,還有個獅子鼻,雖是金發卻毫不起眼。

    她的座位在貝妲的斜對面,兩人隻是點頭之交。

    現在裘娣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傷心地拼命咬著一塊濕透了的手帕:她不停地抽噎著,直到臉龐都漲得通紅。

    她的抗放射衣搭在肩上,已經皺得不成樣子;透明的面罩紮到了點心裡面,她也根本視若無睹。

     襲娣的身邊早已站了三個女孩,在那裡試圖安慰她。

    她們不停地輪流拍著她的肩膀,撫著她的頭發,還胡亂說些安慰的話,可是顯然一點效果也沒有。

     貝妲走過去加入她們的陣容。

    她輕聲地問:“怎麼回事?” 一個女孩回過頭來,輕輕聳了聳肩,意思是說“我也不知道”。

    然後她也感到這個動作不足以達意,於是将貝妲拉到一邊去,對她說:“我猜她今天很不好過,她在擔心她先生。

    ” “他在擔任太空巡邏任務嗎?” “是的。

    ” 於是貝妲友善地向裘娣伸出手,對她說:“喪娣,你何不回家去休息呢?” 相對於剛才那些軟弱無力的空洞安慰,貝妲這句話顯得有效多了。

     裘娣擡起頭來,恨恨地說:“這個星期我已經請過一次假了……” “那麼你就再請一次。

    如果你硬要待在這裡,你可知道,下個星期你還得請三次假呢。

    所以說你現在回家,就等於是一種愛國的行為——你們幾位,有沒有和她在同一個部門的?好,那麼請你幫她打一下卡——裘娣,你最好先到洗手間去一下,把臉洗洗乾淨,重新化化妝。

    去啊!走!” 然後貝妲又走回自己的座位,再度拿起菜單,覺得稍微松了口氣,可是心情卻更加沮喪。

    這些情緒是會傳染的,在這種令人精神崩潰的日子裡,隻要一個女孩開始哭泣,就會使得整個部門都人心惶惶。

     貝妲終於硬著頭皮,決定了要吃什麼菜。

    她按下手時邊的一個按鈕,再将菜單放回原處。

     坐在貝坦對面的是一位高個子的黑發少女,她對貝妲說:“我們除了哭泣之外,隻怕不能做什麼了,對下對?” 那少女在說話的時候,過分豐滿的嘴唇幾乎沒有蠕動。

    貝妲注意到,少女的嘴唇是最新潮化妝術的傑作,呈現出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

     貝坦垂著眼睑,咀嚼著對方話中拐彎抹角的譏諷,同時無聊地看著午餐自動運送的過程——桌面上的瓷磚部分先向下沉,然後帶著食物又升上來。

    她小心翼翼地撕開餐具的包裝紙,輕輕攪拌著面前的食物,直到原本熱騰騰的菜肴全都變涼了。

     此時貝妲才開口說:“賀拉,你想不到任何别的事可做嗎?” “喔,當然,”賀拉答道:“我可以!”她熟練地随手做了一個小動作,就将手中的香煙彈進了壁槽中。

    香煙剛進入那個垃圾處理槽,就被一陣小小的閃光吞噬了。

     “比如說,”賀拉合起了保養得很好的兩隻纖纖玉手,放在下巴底下,對貝姐說:“我認為我們可以和那個騾達成一個非常好的協議,趕緊結柬這些荒謬的事。

    可是到了那個時候,當騾要來接管此地時,我可沒有……嗯……沒有管道能及時逃走。

    ” 貝妲光潤的額頭并沒有因此皺起來,她的聲音輕柔而冷淡:“你的兄弟或是你的先生,沒有一個在星艦上服役吧,對下對?” “沒有,然而,讓别人的兄弟或丈夫去犧牲生命,我更看不出有任何意義。

    ” “如果我們投降的話,犧牲一定會更大的。

    ” “基地已經投降了,可是卻安然無事。

    你看看我們———男人們都去參戰了,而敵人卻是整個銀河。

    ” 貝妲聳聳肩,用甜美的聲音說:“恐怕隻有前者令你煩惱吧。

    ”說完,她繼續吃著大盤子裡的蔬菜。

     四周突然之間鴉雀無聲,讓她感到很不舒服。

    坐在附近的女孩們,沒有一個想對貝姐的嘲諷加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