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辛普森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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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得旅行者們雖然被凍住了,但還活了下來。

     暴風雨到了第二天才停下來;貝爾一方面看到狗吃得不夠,另一方面看到他們當中有三個人開始啃起皮帶來;兩個人看起來病得很厲害,不能走遠。

     但是這支隊伍勉勉強強地再次上了路;在到達指定地點之前還要走60海裡。

     26日,貝爾正在向前走,一下子叫住了他的同伴。

    他們趕來了,他以一種驚愕的表情将倚在浮冰上的一條槍指給他們看。

     “一條槍!”醫生喊道。

     哈特拉斯拿了起來,它性能良好而且上了膛。

     “‘珀爾布瓦茲’号上的人們不會離得很遠,”醫生說。

     哈特拉斯檢查了武器,注意到它是美國生産的,他的手在冰冷的槍管上怞搐起來。

     “上路,上路!”他悶悶地說。

     他們繼續下山,辛普森看起來毫無感覺,他不再抱怨了,他很乏力。

     暴風雨沒有停下來;雪橇走得越來越慢了;他們一天幾乎隻能走幾海裡,盡管盡可能節約,食物明顯減少了;但是,隻要還剩下回去的時候能吃的食物,哈特拉斯就向前走。

     27日,他們發現幾乎埋在雪裡的一個六分儀,接着又發現一隻水壺;水壺裡有酒精,或者更确切地說是一塊冰,其中的液體的精華已經化作了一團雪;不能再用了。

     顯然,哈特拉斯不情願地踏着一次大災難的足迹走;他沿着唯一可行的道路走,收集着某次可怕災難的殘餘。

    醫生仔細地察看新路标,看看能否對他有所啟發,但是徒勞。

     他頭腦裡湧起了悲傷的想法;畢竟,如果他發現了這些不幸的人,他能給他們什麼幫助?他的夥伴和他在一切方面都開始短缺;他們的衣服破了,他們的食物越來越少。

    如果這些遇難者很多的話,他們全都會餓死。

    哈特拉斯看起來像是要逃離他們的樣子!他難道沒有道理嗎,他想的是讓船員們得救?他是否該把這些陌生人帶到船上,連累所有的人? 但是這些陌生人是人啊,是他們的同類,沒準還是他們的同胞!他們獲救的希望那麼小,難道應該奪去他們的希望嗎?醫生想知道貝爾在這個問題上的想法。

    貝爾沒有回答。

    他自己的痛苦已經讓他心腸變硬了。

    克勞伯尼不敢問哈特拉斯;他隻好聽從老天的安排了。

     1月17日傍晚,辛普森看起來奄奄一息了,他的四肢已經僵硬冰冷。

    他的喘息在他頭的周圍形成了一層霧氣。

    突然的驚跳預示着他最後的時刻到了。

    他臉上的表情恐怖、絕望,目光中包含着對船長的無能為力的憤怒。

    那裡面盡是譴責,無聲的責備,但這是顯而易見的。

    也許是在情理之中! 哈特拉斯沒有走近垂死的人。

    他避開他,躲開他,更加沉默,更加内向,更加封閉! 随後而來的夜裡非常怕人;暴風雨的力量增大了;帳篷被掀翻了三次,雪團敲打在這些可憐人的身上,從周圍冰山上掉下來的尖尖的冰刃讓他們看不清楚,教他們冰冷刺骨。

    狗凄慘地叫着。

    辛普森暴露在這殘酷的氣溫之中。

    貝爾終于把這寒酸的帳篷支撐了起來,帳篷即使不能禦寒,至少也可以擋雪。

    但是一場更快的暴風雨第四次把它掀起,在恐怖的嘶鳴中将它卷入雪團之中。

     “啊!真是太痛苦了!”貝爾喊道—— “勇敢點!勇敢點!”醫生回答,他緊緊地抱住貝爾,免得滾到山谷裡面。

     辛普森發出嘶啞的喘息聲。

    忽然,他使盡了最後的力氣,向哈特拉斯揮了揮拳頭,後者定定地看着他,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

    威脅的動作剛做了一半,就倒下去死了。

     “死了!”醫生叫道—— “死了!”貝爾重複。

     哈特拉斯向屍體走過來,由于風力太強,他又後退了幾步。

     這是船員中第一個死于這緻命的氣候的人,第一個永遠回不到港口的人,第一個獻出生命的人,經受了千辛萬苦,忍受着船長不可救藥的固執性情。

    他是造成死亡的兇手;但哈特拉斯在譴責面前并沒有低頭。

    但是,他的眼裡流出了淚水,在他的面頰上凝住了。

     醫生和貝爾帶着一種恐怖的神情望着他。

    他拄着拐杖,看起來就像極北地區的精靈,在狂風暴風雨中站得筆直,他那一動不動的樣子看起來非常可怕。

     他站在那裡,紋絲不動,直到黃昏的第一縷光線出現,他勇敢,堅毅,不馴,看起來對他周圍的暴風雨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