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卡塔羅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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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總之,隻要他寫一行字,哪怕隻是一個字——特别是這個字:‘來!’我就會喜出望外。

    ” 這個“來”字卻沒有來。

    這回,巴托裡夫人費了好大勁兒,才使心煩意亂的兒子安靜下來。

    皮埃爾失望極了。

    盡管他母親心中已惴惴不安,但卻輪到她給他鼓勁,叫他不要失去希望了。

    大夫不會不知道,瑪麗内拉胡同這所房子的大門是為他敞開的,即使他不關心皮埃爾的這門親事,但他已經對這個家庭多次關懷了,難道這還不足以使他再次來訪嗎? 皮埃爾度日如年。

    他終于忍不住了。

    他必須不顧一切去見安泰基特大夫。

    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驅使他直奔格拉沃薩。

    一旦登上遊艇,即使是去得為時過早,大夫也會理解他的煩躁,諒解他的冒失。

     六月七日早上八點,皮埃爾一聲不吭就離開了家。

    他出了拉居茲,便快步直奔格拉沃薩而去。

    要不是伯斯卡德身手敏捷,實在難于跟上他。

    皮埃爾到了碼頭,便朝上次來時停泊“莎娃蕾娜”号的地方望去,不由得呆住了。

     “莎娃蕾娜”号不見了。

     皮埃爾極目四望,想找找看它是否換了地方……沒有找到。

     一個水手在碼頭散步,皮埃爾忙問他,安泰基特大夫的遊艇到哪兒去了。

     水手回答說,“莎娃蕾娜”号頭天晚上就拔錨啟航了。

    正如當初人們不知道它從哪裡來一樣,如今也不知道它駛向哪裡去了。

     遊艇走了!安泰基特大夫神秘地到來,又神秘地消失了! 皮埃爾又踏上了回拉居茲的路。

    這一次,他失望透了。

     當然,如果有人不慎走漏了消息,讓年輕人得知遊艇往卡塔羅去了,他一定會毫不遲疑地追過去。

    其實迫過去也無濟于事,“莎娃蕾娜”号停在河口,并不進港。

    大夫在馬提夫陪同下,乘一條小船上了岸。

    之後,遊艇立即出海,不知駛向哪裡去了。

     在歐洲,也許在整個舊大陸,再沒有一個地方比卡塔羅河口的山勢和水文更奇特了。

     卡塔羅①并不像人們想象的一樣是條江河,它是座城市,是地區首府,也是主教府所在地。

    至于河口,包括六個港灣,一個接一個,内中有狹窄的河道相連,隻需六個小時就可通過。

    這些小湖泊如珍珠一般散落在海岸山岸之間,最後一個,位于諾裡山腳下,是奧地利帝國的邊境。

    一出邊境,就是土耳其帝國了。

     ①現屬南斯拉夫達爾馬提亞地區。

     一番快速航行後,大夫在河口下了船。

    一條電動小艇早已等候在此,要把大夫送到最裡面的那個港灣。

    繞過奧斯特羅海角,經過卡斯代爾一尼奧沃山前,穿行在城市和教堂的一片景色中,然後又從斯托裡沃和著名的朝拜聖地白拉斯托山以及達爾馬提亞人、土耳其人、阿爾巴尼亞人聚居的黎薩諾前經過,小艇穿過一個又一個小湖,便來到了這最後一個環形港灣。

    卡塔羅城就建在港灣深處。

     “電力二号”停泊在離城幾鍊②遠的地方。

    在這美麗的六月之夜,海面上一片昏暗,萬籁俱寂,沒有一絲漣漪。

     ②鍊:舊時計量航海距離的單位,一鍊約合二百米。

     大夫不想住在船上。

    也許是為了以後執行計劃的需要,他不想讓人知道他是小艇的主人。

    因此,他和馬提夫一起在卡塔羅上了岸,想到城裡找個旅館住下。

     送他們來的小艇在黑暗中消失,駛進港口右側的一個小灣深處隐蔽起來。

    在卡塔羅,大夫猶如藏匿在世上最黑暗的角落一樣不為人所知。

    一個陌生人,出現在達爾馬提亞地區的這個富足縣的南斯拉夫人當中,幾乎是不會被認出來的。

    從海灣望去,卡塔羅城仿佛坐落在諾裡山深凹的底部,前面臨海,海邊呈銳角形的海岸上建有幾排住房。

    極目遠望,這銳角一直延伸到山凹裡邊,那裡林深樹密,從遠到近一片翠綠,真讓人賞心悅目。

    港灣裡,各種郵船——大都是洛伊德公司的輪船,以及亞得裡亞海的大型海輪駛來停泊。

     一到晚上,大夫就忙着找住處。

    馬提夫一直跟着他,也不問問剛才是在什麼地方下的船。

    管他是在達爾馬提亞還是在中國呢,這對他都無關緊要。

    他像一條忠心的獵狗,主人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他隻不過是大夫随時備用的工具,一台會說話的旋床或鑽床。

     兩人越過碼頭上梅花形的樹叢和經過加固的卡塔羅城牆,然後走進了狹窄上行的,聚居着四五千人的街道。

    這已是關城門的時候了——城市通常隻開到晚上八點,隻有大客輪抵港的日子例外。

     大夫馬上就發現,城中已很難找到一家旅店了,因此必須打聽到一個願意出租套房的房東——卡塔羅的房東喜歡幹這種能賺錢的事。

     房東和房子都找到了。

    在一條相當整潔的小巷裡,有幢房子的底樓頗為寬敞,足夠大夫和同伴住下。

    他們立即搬了進去。

    事先商定,房東包下馬提夫的飯食。

    一見馬提夫食量驚人,房東便漫天要價,結帳時雙方皆大歡喜。

     至于安泰基特大夫,則更願意在外用膳。

     次日,大夫打發馬提夫随心所欲,自由行動,自己則漫步走到郵局,看有沒有自己的信件或電報。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