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牛與電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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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戴斯叫道。

     “瓦爾戴斯說的對,”帕夏爾說,“有好幾千頭牛,所以才揚起這麼大的灰塵。

    ” “且發出這麼響的噪音!”馬夏爾說。

     聲音的确震耳欲聾,潮水般的牛群邊在草原上湧動邊直着嗓門叫。

     開始,讓聽從雅克-艾洛赫的話,在“加裡内塔”的船篷下躲着,後來忍不住好奇,也跑出來看畜群過河的場面。

     牛群的大規模遷徙在委内瑞拉并不罕見。

    牧民要根據幹濕季的轉換來調整放牧地點。

    當海拔較高的草場草不夠了時,就必須把畜群帶到較低的、水邊的草場去,最好是定期被漲水淹沒、因而植被發達的窪地,鋪得又密又滿的禾本科植物可以讓畜群吃個飽。

     所以,牧民必須把牲畜趕到有草的地方去,當碰上河湖一類的水域時就趟過去。

     雅克-艾洛赫和同伴們将目睹這一有趣的景象,而且安全得很,這群反刍類雖然多達數千隻,但對人不會造成任何傷害。

     牛群走到岸邊立刻停了下來,亂做一團,因為後面的牛還在一個勁兒地把同伴往前推,而排頭的牛卻遲疑着不敢下水! 這時,在隊伍最前面領頭的牛倌做出了一個榜樣,使它們下定了決心。

     “這是率領渡河的人,”瓦爾戴斯說,“他騎着馬先跳下去,其餘的牲口就會跟着跳。

    ” 正說着,領頭的牛倌騎在馬上呼地一下就離岸躍入河中。

    他這一跳,仿佛奏響了一曲充滿荒蠻之味的樂章,又仿佛以奇特的節拍喊出了一聲“前進”,身後的牛倌們都紛紛效仿,縱身入水,整個牛群轉眼間都到了河中,隻見水面上隻露出長着彎角的牛頭,大張的鼻孔極有力地呼吸着。

     雖然水流迅猛,牛群還是很快就渡到了河中心,在領頭牛倌的率領和衆牛倌們得力的指揮下,它們應該能夠很順利地渡到對岸。

     情況卻并非如此。

     突然間,牛群中一陣巨大的蚤動。

    此時還有好幾百頭牛離右岸20米遠,一時間,牛倌們的呼喊聲與牲口的叫聲響成一片。

     似乎這一大群人畜被一種恐懼吓住了,至于原因,則不清楚。

     “加利比!加利比!”“莫裡切”和“加裡内塔”的船員齊聲叫道。

     “加利比?”雅克-艾洛赫問到。

     “是的!”帕夏爾也叫起來,“加利比和帕拉尤!” 是的,畜群剛剛遇到的,正是遍布委内瑞拉江河的成百萬的電鳗中的一群,它們是一種可怕的會放電的魚。

     這種魚簡直像是電流強大、電壓充足的“萊德瓶”,在它們的電擊下,牛兒渾身顫栗,然後又癱軟了一般,動彈不得。

    它們側身倒下,又一陣電流沖擊,它們的四肢最後掙紮抖動了幾下。

     幾秒鐘之内,許多頭牛沉入水底,有幾個牛倌也遭受了嚴重的電擊。

    其餘的牛不再聽從牛倌的指揮,它們順水漂流,往下遊退了好幾百米才上了岸。

     由于牛群隻顧往前推搡,所以後面的牛雖然心中害怕,也已收不住腳,隻能下水。

    不過加利比和帕拉尤的電力已經減弱,因而不少牲口還是到達了正對面的左岸,在草原上散了個七零八落。

     “這種情形,”熱爾曼-帕泰爾納說,“塞納河上看不到,盧瓦爾河上看不到,甚至加龍河上也看不到,真是讓人大長見識!” “天殺的!我們往後可得小心着這些該死的電鳗!”馬夏爾中士咕哝道。

     “那是自然,我的好馬夏爾,”雅克-艾洛赫說,“必要的時候,我們要把它們當作蓄電池組一樣提防!” “最謹慎的辦法,”帕夏爾說,“就是不要下到電鳗聚集的水中去。

    ” “您說得有理,帕夏爾,有理!”熱爾曼-帕泰爾納總結似地說。

     無疑,電鳗在委内瑞拉的江河中是不計其數的。

    而從食用價值來說,漁民們深知此魚味道鮮美。

    他們用網捕撈,先任它們在網中放電,等電放完了,就隻能乖乖兒聽憑人處置了。

     據洪堡說,在他來考察的時代,人們把馬趕到有電鳗的河中任它們被電擊,以便利捕鳗。

    這種說法可信度有多大呢?在埃利塞-萊克呂斯看來,雖然當時草原上的馬多得數不勝數,但它們的價值還是大得很,拿來做這種犧牲未免太野蠻,太不值得,他的看法是有道理的。

     兩條船再度出發,由于一下午無風,行得很遲緩。

    在有此狹窄的急流段,不得不拿繩索拉着走——這一來拖延了好幾個小時。

    旅客們來到埃斯梅臘爾達村歇腳時天已黑下來。

     此時,河的右岸一帶被照得格外明亮。

    搖曳的光線來自海拔2474米的杜伊多山那林木蔥郁的山頂。

    光亮并非由于火山噴發,而是一些火苗,輕快地在山坡上歡跳着,在明亮閃光的照耀下,一隻隻蝙蝠飛到岸邊,盤旋在沉入夢鄉的兩條船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