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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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音剛落,白貓猛地站起來,全身原本平滑的毛一根根豎立着,體積猛地增大了。

    我以為它發怒了,畢竟它也是隻貓啊! 那隻白色的貓尾巴豎立起來,這時候我才發現為什麼那尾巴看起來粗得過分,原來是好幾條尾巴在一起,一開始我沒發現而已。

    貓發出了嘶鳴,接着起了一陣大風,暴雨下了起來,等我能再看清楚東西的時候它已經不見了。

     我現在想起那一幕都感覺是在做夢,回到村子後我生了病,第二天早上醒過來就找到自己唯一的朋友錘子說這事,(“錘子就是你四叔”,周老師看我疑惑,于是解釋道)我以為他會不信,但他卻一臉恐慌地看着我。

     “你真的不知道昨晚出啥事了?”錘子這樣問我。

    我當然不知道,淋雨回來我換了衣服就躺下了,睡得像死人。

     我問錘子,錘子搖頭說不出話,隻是拉着我去了村東邊,那裡是村子每年宰豬的地方。

     我當時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隻隻被剝去皮的貓倒吊着,森森的粉紅色的肉露在外面。

    貓大張着嘴,鐵鈎穿過喉嚨,地上一片未洗淨的血迹。

    旁邊堆放着一堆堆貓腸子、貓内髒,蒼蠅飛舞。

    剝下來的貓皮也挂着,等風幹。

     旁邊還有兩個人,貓的前爪綁在鐵鈎上,一個人扶着,另一個人扒皮,一張貓皮剝了一半。

    我認得那隻貓,那身黑色的皮毛紮得我眼痛,它好像還未死,眼睛睜得大大地瞪着我,那身皮仿佛脫衣服一般被扒下來,滴血的瘦弱身子在半空中晃蕩。

     我當場就吐了,錘子吓了一跳。

     “昨晚殺了一夜的貓,全殺絕了。

    ”錘子說。

     “我吐得頭昏腦漲,勉強聽到錘子叙述,原來昨天晚上村裡的老人同時犯了病,像瘟疫一樣,他們口吐白沫,指甲變長,到處抓東西,嘴裡還發出貓叫,整個村子被弄得恐怖萬分。

    有人說這是貓瘟,就類似狂犬病一樣。

    背地裡大家都傳是貓妖,一種叫負貓的貓妖,可以讓養貓的人變成貓的妖怪。

     大家恐懼了,這時候不知道哪裡來的說法,說殺掉貓,吃掉貓肉就可以斷絕瘟疫,治好病,于是那些平日裡寵愛貓的人對貓發起了屠殺。

    本來機敏的貓根本沒有防備,全被捆起來送到刀下。

    孩子們号哭着,但絲毫沒有辦法。

    大家等着宰貓、扒皮、分肉,然後着急送回去給家裡的病人吃。

     就這樣,一夜之間,村子裡的貓絕迹了,一聲貓叫都聽不到了,而吃下貓肉的人病也好了,人們就更加堅信了貓妖的說法。

    從那以後整個村子再也沒人養貓了。

     我的願望,真的達成了。

     但我感覺到恐懼,幾乎每晚我都能聽到貓叫聲,别人都聽不到,隻有我會。

    更可怕的還在後面。

     (周老師突然停了下來,眼睛裡瞳孔收縮着,如同貓一般。

    ) 我開始發現,家裡的東西莫名其妙地多了很多爪痕,自己的書也被咬爛,床頭多了幾根貓毛,黃色的貓毛。

     有次晚上起夜,我突然聽到門外咔嚓咔嚓的聲音。

    那是以前貓愛幹的事,貓如果回來太晚,主人鎖了門,它們就會不停地使勁兒抓門。

     我蒙着被子吓得哆嗦,過了好久聲音沒了,我慢慢打開被子,卻看到瞎眼的奶站在我面前。

    她的眼睛冒着綠光,雙手蜷縮着,跪在地上抓着我的床腳,那聲音就像刨木頭一般,刺耳得很。

    我這才記起,那天分了貓肉,有好心人也送了些給奶吃。

     我吓壞了,要離開奶,離開村子。

    正好那時候我娘家裡的人想帶我去城裡,他們可憐我娘就我這一點骨血,不忍心我在外流浪。

    之前他們也被鬥得很慘,現在剛剛好點就立即來接我了。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臨走前的那天,奶坐在小竹椅子上一聲不吭。

    我知道她怪我,我也知道我走了她真的就孤苦伶仃一個人了,但我那時候小,我太害怕了。

     直到我走遠,她也沒說一個字,就是一直流眼淚。

     半年後我考取了高中,同一天我打算拿着通知書去告訴奶,但她已經過世了。

    這以後我和村子最後一點聯系也斷了,隻有錘子偶爾來縣城做生意我才和他聊聊。

     對村子的内疚讓我大學畢業後拒絕了去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