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館 文/武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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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陽的妻子紅腫着眼睛,坐在他的身旁守着他。

    看到他摔死的人,都說好慘,摔得沒人樣了。

    現在,那些圍觀的都被她趕走了。

    人都死了,還看什麼呢?看熱鬧?他說他能起死回生,複活後,還讓她用床單蓋着他,誰也不讓看,找擔架把他擡回家,辦喪事,然後,找機會離境,别人就再也不會查了。

    怎麼會有這樣荒謬的事呢,而她竟然相信了,她後悔沒有勸阻他。

    他肯定是最近壓力太大,精神上出問題了。

    就是怕他壓力大,所以,她也沒告訴他,歐陽副市長今天上午也在這個地方,跳樓自殺了…… 一小時過去了,什麼也沒有發生。

     縣委、縣政府的領導都在外面,她誰也不讓進來,誰要進來她就自殺。

    她要在這裡陪他最後一個晚上。

     她掏出包裡的便箋紙,寫下了國外銀行的賬戶和密碼,下面又重重地寫了兩個字:贖罪! 然後,吞了早已準備好的藥——如果他活了,她也生;如果他死了,她也死……人死了,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呢,從哪兒來的,到哪兒去吧! 外圍的人在繼續喊話,她毫無反應。

    特警從樓頂用望遠鏡察看,發現她一動不動地趴在他身上,有半個多小時了,便迅速通知樓下的人,人們上前去才發現,她服藥自盡了。

     初升的太陽照耀着V形樓的底部,那裡的雪松已經被伐掉了,裡面的小水池也被拆除。

     上班的人們三三兩兩地來了,一邊走一邊議論:“昨天下午歐陽副市長剛在這裡跳樓自殺,傍晚肖陽也在這裡跳樓自殺了,真不吉利!” “是啊,據說歐陽副市長跳樓,沒幾個人看見。

    報警後公安局十分鐘内就把人擡走了,清理了現場,行管局也把小水池給拆了,說要種草坪還沒種呢,肖陽又跳了。

    ” “兩條人命啊……” 一塊長方形的帶着綠色紋理的石闆,靜靜地躺在山崖底下。

    它在這裡多久了?從被扔下來到現在,有一年了?兩年了?它的周圍長滿了雜草。

     一天,從上面掉下了一個人,摔得血肉模糊。

    一小時後,流出的鮮血像有魔力般彙集在一起,又流回了那人的身體。

    那個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店門口,看着對面的肯德基門口不停有人進出,琢磨着,要不幹脆過段時間把這店改成餐館? 兩年前我盤下這個小照相館的時候,正戀愛到失去理智,沒考慮太多,就跟着女友到了這個不是很熟悉的小城市,結果不到一年就又變成單身了。

     小城市的節奏舒緩平淡,這麼兩年過下來,我開始覺得這樣的生活也着實有些乏味,雖然暫時還不缺錢,但每天給不同的人拍傻乎乎的證件照,真是無聊透頂。

     這家小照相館是在一條小巷的巷口,外牆的磚頭已經斑駁不堪,牆上還有爬山虎一類的綠色植物。

    這條街若放在大城市裡,肯定要麼就被當做古迹變成旅遊景點,要麼早就被拆遷蓋高樓了。

     歎了口氣,我閉上眼盤算今後怎麼打算,總不能守着這舊鋪子過一輩子吧? 正想着,聽到刹車聲,一輛車停在了店門口。

    照相館雖然很破舊,但位置不錯,來來往往的人不少,所以,每個月還是有不少生意。

    我心想多半又是問路的,也懶得擡頭去看。

    後面的巷子幽深曲折,不熟悉這片的人到這總得犯迷糊。

     車上下來幾個人,腳步聲直接來到我旁邊,卻沒說話。

    過了十來秒我實在忍不住,睜開眼一看,是四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正呆呆地看着店門口那塊“友誼照相館”的老招牌。

    我掃了一眼,發現他們身上穿的西裝都價值不菲,身旁那輛車還是奔馳,當前一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