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緬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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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我覺得大腦裡一片空白。

    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眼珠子直直的盯着母親。

    母親看着我,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道:“你祖父臨去還一直念叨着你的小名,牌位就供在東廂房裡,你去看看吧。

    ” 我仿佛失了魂一般,腿腳在地上拖着往東廂房走去。

    “吱”的一聲推開那破舊的木門,一張小木桌呈現在眼前。

    桌上擺着香爐,黑色的木牌位立在桌子上,上書“先父張雲華之靈位”幾個大字,白色的字體黑漆漆的木牌,透着一股涼意。

    字體是漂亮圓整的楷體,一看就是母親手書的。

     我在門口盯着牌位一動不動,很難把這光秃秃的木闆與慈祥的祖父聯系到一起。

    我的嘴唇不停的顫抖着,一直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連自己都忘記說了多少遍。

     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知道感覺雙腿發麻。

    我才步履沉重的走了進去,一步步挪到祖父供桌前,撲通一聲跪倒是冰涼的地磚上,額頭觸地磕起了頭來,咚咚咚,重重的磕在地上,直到磕頭紅腫,鮮血直流。

    似乎想用疼痛還麻痹自己失去祖父的悲傷和自責。

     為什麼提前回來?明知道祖父年紀大了身體不好,還一直因為事情耽擱沒有回來。

    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直到放聲哭泣,一遍遍的呼喊着祖父。

    一個瘦弱的身影從身後拽住了我。

     母親眼裡挂着淚,道:“别磕頭了,你這樣下去身子會磕壞的。

    你祖父在天上也會心疼。

    ” 我突然瘋了一般站起了身子,去廚房端了一壇子酒,直接向墓地跑去。

    大黑在後面跟着我,汪汪叫着。

     一路上村民驚訝的看着我,似乎在好奇為何頭上鮮血直流卻拿着酒壇子瘋跑。

    這幾年在道觀中我的個頭長了起來,模樣大變,大部分人都已經認不出我來了。

     “那是咱們村子的孩子嗎?怎麼血裡糊拉的也不擦擦,拿着酒壇瘋跑。

    ” “不像是,我怎麼沒見過這小子。

    ” “那條黑狗是老張叔的,看來他那外出遊曆的孫子回來了。

    哎,說起老張叔也可憐,哮喘而死,臨死連三代單傳的獨苗孫子也沒看到” 這些話語在我傳進了我耳畔,我卻不管不顧,一味的跑着。

    額頭往下滴答着鮮血,我瘋狂的跑出村莊頭,直奔墓地而去。

     母親并沒有告訴過我祖父埋葬的具體位置,我走過一個個墳頭,尋找着。

    直到看見墓碑上刻字祖父的名字,才停了下來。

    那是一個及腰高的小墳茔,上邊長着幾棵參差不齊的雜草。

     我慢慢走了過去,一下下的把草拔了起來,把土弄平整一些。

    回到墳茔前,跪了下來,大聲道:“爺,孫兒回來看您了。

    ” “不孝孫子終于回來了!”說完,一把把酒壇子封口撕開,擡起來就往自己口中倒去。

    咕咚咕咚的酒順着鼻子和嘴灌進了胃裡,嗆得我大聲咳嗽。

    酒液順着脖子流了一身。

     喝了好大一口,我把酒壇子沖地面,把酒在地上灑了一個圈,道:“爺,在山上道觀跟着師父學得酒量上漲,還想這次回來跟您老人家喝一口呢,您怎麼不再了!” “在道觀中我跟着師父學習漁陽道的道法,又打坐煉體聚集氣血。

    現在已經一身本事了,本想回村子讓您見見我現在的能耐,也跟村民炫耀一番。

    您怎麼不在了! “跟着師父我曆經艱險,幫助史家莊子的惡鬼伸冤,把要屠滅放馬峪一村的魅魃消滅了。

    甚至在山腹内消滅了苗疆古族的大巫師,救了黎民百姓的命。

    這些事情我都想跟您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我謹記着您,利人為民的教誨呢。

    您怎麼不在了! 跪在祖父墓前,我把這三年的見聞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邊,我的快樂與憂傷都跟他老人家分享之後,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我本想一醉解千憂,卻不想舉杯澆愁愁更愁。

    直到後來眼前一黑,醉倒在墳茔前。

     眼前一片黑暗,我恍惚看見了祖父壯碩的身影,帶着我上山打獵,拿着一包的野味給我補身子,頭疼欲裂,我感覺自己的喉嚨如同放入了一塊燒紅的木炭般,疼的厲害。

     我睜開了雙眼,自己躺在床上,眼前的一切都是那般的熟悉。

    是我離家前的小屋,裡面的桌子、凳子陳設都和我走前一模一樣,上面一塵不染,一看就是精心打掃過了,心中一陣溫暖,我知道這一切準定是母親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