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密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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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端錫圭如同一匹脫缰小馬似的興高采烈地奔出屋外。

    端錫圭對着夕陽開始了長久的癡望,光芒讓他的臉頰通紅如少年,那久違的自信就這樣不期而至地綻滿他的臉頰,接着,他開始對面前的這片空地開始了匪夷所思的勾勒……戰争還在繼續着,即使這片土地早已被飛揚的彈片破鑿得千瘡百孔。

    然而,它們所帶來的灼熱還是激蕩着數以萬計的熱血國人趨之若鹜,投身其中,這其中就包括這名吳姓的青年。

    這位自幼孤苦無依、飽受人間冷暖之苦的青年,在新婚不久抛棄妻子走向革命道路的那個夜晚,内心深處五味交雜,年輕的心髒讓他無法預料這種情緒意味着什麼,就像他根本不會理解,其實天堂和地獄僅僅就在一念之間而已。

    所以,他在不久之後的一次戰役中不幸被俘之後,審訊的國軍幾乎沒費吹灰之力就讓他将所知的一切全盤托出。

    接着,這位變節的吳姓青年得以保留性命,并開始了長達數年的秘密潛伏。

    也許是因為他性格中的謹小慎微,也許是命運網開一面的眷顧,又或者是他心中埋下的種子還沒有破土發芽,總之,他在種種際遇的交集下居然堂而皇之地越發遊刃有餘。

    隻不過,戰戰兢兢的一帆風順終究還是戛然而止了,又一場戰争将他帶回了故土。

    在這片他曾經逃離的土地上,吳姓青年經曆了九死一生的磨難,天花病毒幾乎奪去了他的性命。

     正是在這相同的時刻,另外一個人也在經曆着暗無天日的煎熬。

    這位後來化名張樹海的國軍潛伏特務,便是當年那名在江心島幸免于難的撲盜營士兵的後人。

    他在蓄謀暗殺了數名諜戰功勳人員之後,終于被抓捕歸案投入了深牢大獄。

    張樹海在等待被槍決的短暫時間裡輾轉反側,求生的欲望使得他謀劃出各種脫逃的辦法,隻不過密不透風的守衛根本沒有給他任何機會,直到他在無意之間得知送飯的更夫曾是木幫中人。

    這時候,傳承于家族之中的那樁關于江心島沙船的往事開始在他的頭顱之中蓬勃開來,他清晰地意識到,這或許将是他得以重見天日的最後機會,于是,他對那艘聽聞已久的爆馬子木沙船大加美化,并以此來做誘餌,成功地說服了那名叫作李光明的更夫。

    接着,在利用送飯的間隙,張樹海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炸藥,從而在行刑前一晚爆破成功,不遺餘力地逃離了近在咫尺的末日劫數。

     張樹海按照事先的計劃趕赴魁嶺。

    多年的潛伏經驗讓他深知,戰争所波及的地方遠遠要比想象之中安全得多,尤其是對于他這樣一個身背數條人命的要犯。

    為此,張樹海做了足夠充分的準備,那便是就近盜取了城中一富戶家的錢财,并拿出這些錢财中很少的部分在黑市裡買到了一副軍用望遠鏡。

    諸事準備停當,這名本已應該葬身于槍口之下的特務趁着夜色來到魁嶺,跟着住進了躍進旅館。

    那時候,作為這座宅第曾經的主人的端錫圭,早已在不久前的土改運動中灰飛煙滅。

    事實上,他在被割破喉管抛入鴨綠江江水時,那蛇血之毒遺留在他臉頰上的斑駁依舊沒有全然痊愈。

     然而,雖然張樹海對家族口口相傳的那樁秘聞了然于胸,幾乎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可他還是想到了那句先民們留下的告誡:小心駛得萬年船——倘若此事并非如此,那麼随後趕赴的李光明必然會再生枝節,因此,确定這樁秘聞的真實性已然成了當下的首要任務。

    于是,他将目光緩緩地投向了年邁的陳婆。

    張樹海内心如鏡,對于陳婆這樣一個土生土長的魁嶺老妪,那樁木幫和撲盜營登島之事即使再隐秘無比,也必定會走漏些許風聲。

    而這些風聲,正是求證他湧動的疑惑最好的捷徑。

    陳光,就這樣被張樹海拉上了他事先制造好的棋盤……也許是張樹海并沒有忘記先輩在講述這樁秘聞時的戰栗表情,所以在李光明趕到魁嶺與他會合之後,他再次故伎重施迷惑了不谙世事的陳光,接着,三人開始了對江心島的第一次探測。

    這次幾乎把他們推向全軍覆沒的探測,最後還是憑借李光明對安春香的熟知才得以全身而退。

    隻是,免遭劫難的張樹海并沒有就此罷休,他望着因為驚吓過度而神志不清的陳光突然心生一計,而這是個異常歹毒的計劃,首先要解決的就是陳光必須死去。

    李光明的狼狽為奸這時候再次起了關鍵的作用,他砸開埋藏在江心島上的那些腐骨,從中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