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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生已死。

    第五人。

     此刻,原本接近真相的我們再次跌入漫漫迷霧。

    我帶着滿腦子的疑問跟随衆人走回躍進旅館,在杜少謙的授意下與他一并走進房間之後,思緒早已動蕩得一塌糊塗:如果說前四者之死是有預謀的或是遭逢意外,那麼,後者的身上顯然疑點重重。

    是什麼原因誘發徐海生如此孤注一擲地舍棄性命,卻又終究不肯表露半分真相?難道掌控這份隐秘的幕後黑手真的可以遮天蔽日,完全超出我們的想象? “确實超出了我們的想象!”我把心底的疑問抛給了杜少謙之後,他字字铿锵地對我說道,“邱明,還記得我曾經問過徐海生,張樹海是從哪所監獄逃走的嗎?”“鳳城監獄。

    ”我随即脫口而出,“杜科長,這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就是這所監獄不對勁!”杜少謙一針見血地斷然道,“它讓我記起了十年前一樁駭人聽聞的舊事情。

    如果張樹海真的與這件事關系匪淺,那麼咱們将要面對的,可就不僅僅是幾個人那麼簡單,而是……而是一個極為秘密的特務組織!”“特務組織?”我渾身抖出一串激靈,忙問道,“杜科長,十年前的舊事究竟是什麼?” 杜少謙沉吟道:“邱明,你先别着急。

    在說出這件事情之前,咱們先要弄明白李光明這個人。

    我在想,倘若當日他果真是将計就計,然後跟随咱們登上江心島,他的最終目的會是什麼?”杜少謙單手托住下颌,繼續說道,“李光明絕不會笨到明知江心島危機重重還陪着咱們拼命涉險,這一點根本是毋庸置疑的。

    那麼,除了江心島咱們還曾去過什麼地方?——駐防哨所。

    當然隻有哨所!也就是說,陳連長那裡很可能有李光明為之感興趣的東西,或者說是有幕後黑手感興趣的東西。

    這個幕後黑手假借李光明的眼睛去觀察,然後得到他想獲知的信息之後,再将李光明殺害于河岸密林;與此同時,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連同張樹海一并幹掉。

    這樣的話,就算咱們已經懷疑上了張、李二人,到時候至多也就是死無對證,幕後黑手由此便可以繼續隐藏自己的身份。

    ”我猜測道:“杜科長,要是果真如你所說,那麼咱們是不是就可以完全肯定,徐海生根本就不是殺害張、李二人的兇手?可是……他為什麼不為自己辯解?而是選擇替幕後黑手去死呢?” 杜少謙道:“依照陳婆的思路,從表面上看來,徐海生确實有殺害張、李二人的理由。

    而且,這個理由是非常充足的。

    但是,如果你仔細想想此前衆人在廳堂裡的那些細枝末節,你就會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甚至有些别扭……對!就是别扭,簡直别扭透頂!邱明,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在廳堂裡衆人相互對質的時候,徐海生嘟囔了兩句極其奇怪的話,他說‘為什麼選我……’”“‘為什麼選我’!沒錯!”我搶過話茬兒,“就是這句話!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心裡還琢磨了一會兒,這句話是挺别扭的。

    難道是幕後黑手暗示他,讓他出來頂替所有的罪過?可是……可是這樣一來又不合理了——明明李桐指的是他約張樹海在河岸密林相見這件事,這根本就是事實,怎麼想也都與這句話不搭界。

    再說,李桐跟杜科長你一樣,都是臨時被吳先生選中來到這裡的,他怎麼可能跟幕後黑手扯上關系?”“這也是我疑惑不解的地方。

    ” 杜少謙說,“但更讓我詫異不已的是,胡建設居然也同樣說了句奇怪至極的話——‘那《紡花車》的戲文兒你用不用再給大家夥兒背背?’這句看似不經意的斥責,我思來想去都覺得是胡建設是在有意告誡徐海生,換句話說,他是在利用這句話來向徐海生傳遞某些信息,而從徐海生此後的表現來看,顯然這句怪話對他的死起了非常關鍵的作用!”我聽罷杜少謙的分析,繼續猜測道:“杜科長,如果你所有的推斷當真如此,那胡建設可就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幹系喽!可是我不明白,那句‘《紡花車》的戲文兒……’究竟在暗示着什麼?還有江心島上無臉士兵說的那兩個‘肉’字,怎麼他們說的話都同樣怪異?”杜少謙盯着桌角上的八角解放帽:“這三句怪話,我們必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但是,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此刻我們還不能驚動胡建設。

    而目前,我更擔心的卻是獠牙剃刀這個異常詭秘的家夥,我迫切地想要看清楚,那張面具的背後到底隐藏着一張什麼樣的面孔!”我追問道:“杜科長,你在懷疑獠牙剃刀才是這所有一切的真正幕後黑手?還有就是,剛剛你提及的秘密特務組織究竟是怎麼回事?張樹海和這個特務組織之間又有什麼關系?” 杜少謙将目光從八角解放帽上拿開,面色沉郁:“說起來……這件事也要追溯到十多年之前。

    當時,在整片遼東地區的刑偵系統之中,有那麼很長一段時間,所有人都被兩個字眼弄得心神不甯,甚至有時都到了談虎色變的地步,因為内部會議裡一旦提及那兩個字眼,往往都意味着又有一樁血腥的命案發生。

    而這兩個與死亡密切相關的字眼就是——‘暗花’!”“暗花?它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