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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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開始向越發撲朔迷離的方向滑去! 此刻就連胡建設和徐海生也被牽扯進來,究竟還有多少根暗刺是我們沒有觸及的?這所有一切的背後,到底隐藏着怎樣的驚天密謀?我發現自己正在搖搖欲墜,而那處深不見底的淵薮似乎遠遠沒到盡頭,就像窗外不歇不止的大雨,潮濕早已插入了五髒六腑。

    胡建設暴跳如雷地罵罵咧咧,那些不堪入耳的髒話如同飛揚的彈片般紮向陳婆,直震得我雙耳嗡嗡作響。

    徐海生則擡起頭來滿臉哭喪,腔調凄惶:“陳婆,我沒有!我真的沒有!”隻不過他軟耷耷的辯解在胡建設的暴戾下顯得毫無生氣,仿佛一片樹葉落入滂沱的大雨之中。

     “咔嚓”一聲,杜少謙陡然站起身來,他利落地抄起了手槍拉了把槍栓,接着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胡建設的嘴巴:“老胡!咱們少安毋躁,先聽陳婆說道說道。

    倘若陳婆果真冤枉了你,這盆冷水,小弟我躬下身來替你擦得幹幹淨淨,你看如何?”胡建設雙眼冒火,強壓着怒氣道:“好!好!姓杜的,你他娘的……帶種!”他的胸口起起伏伏,顯然是在拼命地遏制着自己的情緒,轉而對陳婆說道:“您老可得仔仔細細地想清楚喽,可别真他娘的冤枉了咱們!”杜少謙重新坐下身來,示意陳婆說話。

    陳婆把目光緩緩移向窗外:“這件事兒說起來有些年頭啦!當年……那兩個畜生帶着小光從江心島返回躍進旅館,魁嶺也跟今天一樣下着大雨哩。

    我在屋子裡頭寸步不離地守着我兒小光,一直想弄明白在江心島究竟發生了啥事情。

    小光他像丢了魂兒似的面無血色,隻是瞪着眼睛嘩啦啦地流着眼淚,卻怎麼也不肯說出半個字來。

    夜裡的時候,徐、胡二人來了。

    我沒有出屋,生怕一離開小光會有什麼閃失。

    但是我聽得出他們的聲音。

    不久之後,謝掌櫃和皮五,再加上那兩個畜生就一起出門了,至于他們六個人出去都幹了什麼,老太太就不知道了。

    ”她歎了一口氣繼續說:“結果第二天早晨,回來的卻隻有那兩個畜生,他們告訴我,以後這躍進旅館就歸他們經營了,他們就是‘謝掌櫃’和‘皮五’。

    我當然要問真正的謝掌櫃和皮五去了什麼地方,兩個畜生推說旅館的生意不好,謝掌櫃幹不下去,帶着皮五去别的地方找營生了。

    當時我就有些納悶,不曉得到底發生了啥事——就算謝掌櫃和皮五把旅館出兌給了那兩個畜生,怎麼着也得回來收拾收拾舊物的;還有就是,旅館已經是那兩個畜生的了,他們為啥還要繼續冒領着謝掌櫃和皮五的名号,卻不讓我再提張樹海和李光明這兩個名字……” 杜少謙疑問道:“老胡,陳婆說的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如果一切屬實,請問當晚你們六人都出去做了什麼?難道謝掌櫃和皮五果真是因為旅館經營不善才離開的?”還沒等胡建設張嘴,一直畏畏縮縮的徐海生卻突然接話道:“杜科長,這件事跟老胡沒有半點兒關系,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不是。

    既然事情都到這個份兒上啦,再說什麼也于事無補,怪隻怪當年我嗜賭成性,所以才犯下了這樁彌天大錯!那謝掌櫃和皮五都是老老實實的本分人,是我姓徐的昧了良心,我對不起他們,讓他們客死在了異鄉,怕是……怕是連塊屍骨都尋不到!過了這麼些年來,我也是寝食不安哪,夜裡睡覺的時候,總會夢到他們渾身是血地扯我、拽我、咒我……” 我吃驚不已:“什麼?你說謝掌櫃和皮五這兩人都已經死掉啦?”徐海生滿臉痛楚地閉起雙眼,用力點頭:“死了!死了!當年……正是抗美援朝戰争打得異常慘烈的時候,由于魁嶺緊靠着鴨綠江,所以就成了傷兵們臨時休養的地方,鎮子裡的村民自然而然也就擔當起了照顧他們的責任,尤其是那些婦女,這些陳婆應該比我清楚。

    張樹海就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來到魁嶺的——噢,那個時候,美國人的飛機剛剛轟炸過下遊的水豐發電站,可是不知怎麼,過了沒多少日子,鎮子裡來了批特别古怪的傷兵……” “古怪?都是傷兵有什麼古怪的?”我不解地問道。

     “是古怪!”徐海生說,“之前那些傷兵渾身上下都是血迹斑斑的,但這批傷兵卻大不相同,他們身上基本沒有傷處,隻不過卻全都無精打采,眼看着就剩半口氣息,甚至全部都是由擔架擡過來的。

    我記得當時的軍醫還特地辟出來幾間房屋,用鍋底灰劃成界限,說是他們生了能傳染的怪病,再三警告鎮子裡的村民人人不得擅自靠近。

    後來……後來我才聽說,這些人都是得了細菌病,沒幾天活頭啦!”徐海生話到此處,我已然明白過來,那陳連長在軍營裡說的都是實話,當年确實有這麼一檔子事兒。

     既然如此,似乎吳先生身為其中一員的這個推測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