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臉士兵

關燈
哨口之中礁石密布,實際上,這些礁石都是江底聳立起的石柱露出的尖部。

    隐沒在水中的石柱縱橫交錯,我的身子在它們之間來回撞擊,疼痛像滿眼的江水一般無處不在。

    這期間我曾異想天開試圖抓住或抱住其中某根石柱,豈知它們的表面經過多年的激流沖刷,濕滑得猶如泥鳅的脊背,根本叫我無從下手。

     我距離杜少謙和皮五越來越遠。

    就在我準備徹底放棄之際,透過亂濺的浪花,隐約看到皮五向我揮動着手臂。

    他一邊回望着毛毛撐,一邊龇牙咧嘴地向我呼喊,隻是他呼喊的内容被滔滔洪流的巨響所覆蓋,壓根兒聽不到半句。

    這個時候,我看到皮五慌忙地把纏在身上的一匝粗繩卸下,他先是将繩子一端系在礁石上,然後對着我比畫了比畫,意思是讓我也同他那樣把繩子系在礁石之上。

    接着,皮五“唰”的一聲将繩子朝我甩了過來,繩子在浪花頂頭緩緩延伸,恰巧落在了我的附近。

    本能的逃生欲望讓我拼盡最後的力量抓住了繩子,我不敢再怠慢,連忙靠上一處礁石,然後按照皮五的意思做了。

     皮五看到我這頭已經系好了繩子,他又迅速把另外一頭解開纏在了自己的腰上。

    皮五憑着凫水的力道緩緩向杜少謙靠攏,他們會合之後這才順流奔着我的方向跌跌撞撞而來。

    我雖然在拼命地嘔吐着滿腔的江水,雙眼卻不敢離開那毛毛撐半下。

    那毛毛撐在水中似乎遊刃有餘,皮五和杜少謙連滾帶行到了我的跟前,它也緊随其後地跟了過來。

    這時間我觀察到,毛毛撐的身子異常柔軟,它似乎能随着浪花的滾動變換着自身的形狀,遇到礁石時卻又能輕松通過。

    隻不過它的身體表皮并未如陳婆之前所說生着長毛,倒像是蟾蜍一般密布着或大或小的疙瘩,而且,這些疙瘩還在忽閃忽閃地凹凸不止! 待杜少謙和皮五穩住了身子,我再也無法控制心中的恐懼,尖叫道:“杜科長!開槍!”杜少謙并沒有理會我,他隻是皺着眉頭盯着毛毛撐喘息連連。

    皮五似乎體會了杜少謙的深意,他不住地向我擺手,壓制着聲音低得像隻蚊子:“邱明,邱明,不要叫,不要驚動它!”此刻驚雷更加轟鳴,貼在我們的頭頂炸裂得鋪天蓋地。

     我漸漸感覺心髒快要蹦出嗓子眼,這讓我無法抑制地咳嗽起來。

    杜少謙伸手死死捂住我的嘴時,那毛毛撐居然在距離我們三五丈遠的地方停下了。

    它好像在試探,柔軟的身子往前蠕動兩下,接着又縮了回去。

    突然間,皮五沖着杜少謙喊了一聲:“杜科長,咱們的紮哈,紮哈整哪裡去啦?”皮五此言一出,但見毛毛撐擊着水浪呱啦啦地退後了半丈有餘,緊接着它表皮的那些疙瘩“嘭、嘭、嘭、嘭……”瞬間就撕裂開來,十幾孔橙黃展現在我們眼前,倒比那卡車的車頭燈射出的光束還要亮堂許多。

    我無法确定這些橙黃是否就是毛毛撐的眼睛,但是皮五的叫聲顯然擾怒了它,毛毛撐貼着水浪順勢挺起,棉被似的身子帶着一股遒勁的腥風向我們的頭頂猛撲過來。

    這關頭,我才真正看清毛毛撐的面目——它平整的身子中部生長着一張猙獰獸面,加之那上頭伸出的兩根彎曲鋒利的獠牙,卻正是同神秘人“獠牙剃刀”在河岸留下的面具如出一轍! ——難道,毛毛撐和逃走的神秘人獠牙剃刀之間有什麼關聯? 就在我的思緒忽閃而過之際,尖厲的槍聲也響了起來。

    那毛毛撐突然發出一聲猶如狸貓的慘叫,身子在空中蜷縮成團,“撲通”跌入了江水之中。

    杜少謙以精準的槍法打斷了它的一根獠牙。

    那毛毛撐在江水裡瘋狂翻滾,湧起的大浪好似一個個巴掌掴着我們的臉頰。

    杜少謙急急忙忙跟皮五說:“那東西現在怕是顧不得咱們!按照剛才的辦法,你先凫水到岸邊系好繩子,然後我和邱明再爬上岸。

    ”皮五四下掃了幾個來回,指着我們下遊的一處礁石區道:“杜科長,紮哈在那裡,幸好被碎石給攔住啦!你們得先讓我把紮哈拿在手中,沒有它咱們根本登不上那江心島。

    再挺一會兒,就一小會兒!我拿到紮哈這就上岸。

    ”說罷皮五将繩子系在腰間,經過這連番的折騰,他的體力也耗費了不少,凫水去取紮哈時已經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而被打斷了一根獠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