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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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活了二十五年,他可從來不敢想。

     一個人平凡到極點也就算了,怕的是連身家都沒有-并且可預見的永遠不會有。

    他哪裡養得起家?裡頭那個辣美人雖然一身狼狽,但一眼就可看出是個好出身的姑娘。

    他妄想不得的。

     雖知配不上,但那麗顔仍教他心頭不禁地亂跳,美人嘛,哪一個男人能不心動?。

     可是……他看了她身子了呀,是不是該負一些責任? 舒大鴻發現自己陷入了二十五年來最大的困境中,一動也不動地坐在地上,差點讓雪蓋成一具雪人。

     怎麼辦才好呢? 由沉睡中轉醒,身體上的疼痛便不客氣地流竄在知覺中,由頭痛到腳。

    可是這種難得的舒服睡眠,卻是睽違已久的,久到她已遺忘掉自己這輩子是否真的有沉睡過的無憂時日。

     舒服地輕歎,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一堆溫暖人心的火;再望過去,門外的雪仍紛飛,今年算是早冬吧,才十二月初就瑞雪不絕。

    忍不住抖瑟了下,不自覺地将身上的被子拉高到脖子上,低頭一看,方知蓋在身上的是件男用的大棉襖,不是被子,然後她才系想起對她施以援手的那名男子。

     憑着火堆中幾塊新添的柴薪來判斷,那名男子應是剛出去。

     緩緩坐起,身子靠在溫牆上,想起了那男子有一張實的相貌。

    從衣着上來看,生活必定是不好過的,掬盡了身家買下她,存着什麼企圖? 頭好疼,在這樣的境地,不由她不去正視身為女流,且是孤女身分的女子,在社會上生存的不便,随便一個男子存心輕薄或不軌,都可輕易使她陷入被欺淩中。

     仔細思量,在這不公平的世界上,她得有個名分來讓人尊重,也許找個男人嫁了,是複仇前最迫切的事,否則她一介伶仃女流,出門在外遇到地痞流氓什麼的,硬是押她賣到煙花地,她是連喊冤的機會也沒有了。

    而這種事卻是有可能發生的。

     腦海中不期然跳上一張實拙憨的男性面孔,下意識地再三搖頭-不,不是他,不會是他! 若想早日報仇,她隻有嫁入财勢相當于齊家的豪門才可以,不然也得嫁個氣勢不凡的男人以助她複仇才行。

    這兩點,卻都是那男子身上沒有的。

     不必再細看,憑她閱人的眼光已精準地抓出那男子身上主要的特質。

    老實、笨拙,而且是個爛好人一個。

     身為“好人”極有可取,但“爛好人”就不同了。

    完全沒原則的付出,用自以為是的善心做些也許會釀成大患的事迹。

    這年頭,所謂的善事不見得是真正幫助了人,須再三細思量才做得的。

     但是這個“爛好人”仍是救了她的恩人。

     她不悅地擰緊眉頭,清豔絕俗的容貌劃出嚴厲的線條。

    她季潋滟居然會欠這種人恩情”畢生最痛恨欠人恩情,因為那是永難還清的東西,怎料上這筆大帳,竟是挂在那楞子頭身上。

    門口突然填滿的碩大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冷靜且淡漠地看他,以一種挑剔的眼光再度打量他,看久了會順眼,畢竟他不能說長得不堪入目,可是那憨頭憨腦的蠢樣卻是怎麼也抹不去的。

    兩個時辰從市集來回的路程被他以一個時辰走完。

    才一踏入,舒大鴻便楞楞地定住了腳步,揣在懷中的油紙包差點掉落了地。

    久久,他才呐呐地開口:“呀……你……你醒了。

    ”那一雙大眼瞪得人心慌慌。

     廢話,不醒了還能瞪他嗎? “我……我那個……你餓了吧?”他手忙腳亂地捧着油紙包要給她,不料因緊張而失手,油紙包滑出手,以完美的抛物線落在她身邊,并且也滾出幾個已冷的包子。

     舒大鴻連忙跑過來,二三大步已在她面前,抓起包子又拍又捏的,一眼也不敢看向眼前的大美人。

     這麼近身看他,才知道他的壯碩不容忽視,那種體格幾乎有她的兩倍大。

    恍然記起昨夜精神渙散時,唯一感受到的飄浮感;在他的臂彎裡,自己猶如是一根羽毛般的輕易被摟抱。

    她視線由他手中的包子流轉到他臉上,看到了一雙濃眉──這大概是他面孔上唯一值得欣賞的地方,顯見這男人的性格有着剛強的一面,與他此刻的慌亂并不協調。

     “你有何目的?”她問着。

     “目的?”他擡頭,不解地重複她的話尾。

     “總會有所圖謀吧?少來那一套什麼悲天憫人的說辭,我不信那一套。

    ” “我做什麼圖謀你?看起來你比我落魄多了。

    ”他實話實說地指出事實。

    因為眼前買得起包子的人是他,而她身上恐怕連一文錢也沒有。

     她扯高一邊唇角:“我沒錢财,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