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攜手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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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容易過關。

    雖然也有些擔心,但我多少有點幸災樂禍,想看看丁亨利該如何應付。

     正想着,卻聽得扶梯響亮,丁亨利的聲音響了起來:甄先生過譽,丁某愧不敢當。

    多半是文侯說了什麼贊譽他的話了。

    我不等他進來,已先站了起來,楊易曹聞道他們也随我站起,邊上的邵風觀見我站起來,也一下站起身,揮揮手,他身後的人便都立直。

    我們這一起立,鄧滄瀾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随着站起,剩下了個畢炜,到這時不站起也不行了。

    他與丁亨利沒什麼交道,站起來時臉上部情不願的。

     我們剛齊齊立正,文侯已與丁亨利走了進來。

    見我們全都站得筆直,丁亨利一怔,還沒說話,文侯已搶道:丁将軍,這幾位你也該都認識吧,今日俊彥齊聚一堂,真是難得的盛事。

     丁亨利滿面春風,道:甄先生太客氣了,幾位将軍大多見過面,這位想必是畢炜畢将軍吧? 畢炜滿面虬髯,丁亨利現在也是留了一部胡須,倒與他相映成趣。

    隻是丁亨利的胡須是金黃色的,而且長相也較畢炜儒雅得多。

    畢炜見丁亨利問到自己,道:正是在下,丁将軍好。

     丁亨利拱了拱手,道:久仰久仰。

    他轉身向鄧滄瀾也問了好,又向我走來,和邵風觀打過招呼,才向我行了一禮,道:楚将軍,在下在霧雲城這幾日,還望将軍多多關照。

     我正與他客套着,臉上忽然隐約刺痛,似乎有一道極其淩厲的目光看向我。

    我吃了一驚,擡頭看去。

    目光是從丁亨利身後射來的,丁亨利此番前來,随身隻帶了一百多個親兵,今日赴宴,也隻帶了四個随從而已。

    我擡頭看去,也隻覺四個人一般的平庸,不禁有些詫異。

     此時丁亨利已然落座,與文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

    文侯所言,淨是些風月之事,我一直以為丁亨利一心都在行伍之中,哪知他談起這些事來倒也口若懸河。

    隻是我根本沒心思聽他在說什麼,隻顧想着方才那道目光。

    我征戰已久,應該不會疑神疑鬼地弄錯,方才丁亨利身後确是有個人看了我一眼,可是我卻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個。

     難道,丁亨利身邊還帶了個極厲害的随從麼?丁亨利孤身赴帝都,肯定也要防一手,帶的随從絕對不會簡單。

    好在他也不會和我們動手,他的随從就算再厲害,也與我無關。

     我豎起耳朵仔細聽着文侯和丁亨利的對話。

    文侯談吐風趣,引經據典,妙谛紛呈,丁亨利雖然沒有文侯這等淵博和口才,答上一句卻也毫不露怯。

    我總以為兩人會說一說明日審問那莫朗的事,哪知他們卻無隻字涉及。

    丁亨利身後侍立的四人紋絲不動,都如泥塑木雕一般。

    聽着他們說話,我也食不甘味,都不知在吃些什麼。

     酒宴結束後,時近午夜。

    丁亨利一行是客,先送他們回去後,我們也該回去了。

    邵風觀手腳最快,站起身行了一禮,正要告辭,文侯忽道:風觀,滄瀾,阿炜,休紅,你們四人再陪我一會吧,其餘人先回去休息。

     我略略一怔,但也知道文侯定然有什麼秘事要吩咐了。

    邵風觀聞聽,卻是聲色不動,道:遵命。

     我們帶來的諸将都是各軍團中的骨幹,但文侯所言,定是極機密的要事,他們也不得與聞。

    十幾個人魚貫而出,畢炜和邵風觀座位近門,他們的屬下先出去,每人出去前又不可失了禮數,要向文侯與我們四相軍團都督行過禮,因此地軍團和風軍團還要再等一會。

    我正要坐下,邵風觀身後一人走出來,到我跟前行了一禮,道:楚都督,小将有禮。

     這人很有點眼熟,但我一時卻記不起來,正在回想,曹聞道忽然叫道:趙子能!他這般一叫,我猛然間想了起來,這趙子能原是西府軍第一軍骁騎,當初周諾傳我八陣圖時便是讓趙子能前來傳授的,沒想到他現在到了風軍團。

    隻是曹聞道大概也有些詫異,因此叫得甚響,正在一邊與鄧滄瀾說些什麼的文侯也驚動了,笑道:曹聞道将軍原來識得趙子能将軍啊,真是故友重逢。

     曹聞道他們作為五德營統領,現在也已晉升為下将軍,文侯認識他倒也不奇怪,但趙子能貌不驚人,應該是到風軍團不久,文侯居然也知道他的名字。

    曹聞道見文侯居然認識他,破覺意外,一時連話都說不上了,趙子能卻淡淡道:禀大人,末将昔年在司辰伯陶爵爺麾下時,曾受楚都督恩惠。

     當初我受命增援符都城,後來和陶守拙聯手做掉了周諾,這趙子能不算高級将領,但他既然名列周諾編出八陣圖的智囊團,自然屬周諾一派了。

    不知他如何躲過了事後陶守拙的清洗,想來在西府軍也呆不下去,所以才會加入風軍團吧。

    聽他說受我恩惠,我便想起周諾之事,心頭不禁一沉。

    當初周諾兩大弟子,一個背叛,另一個唐開也在西府軍呆不下去。

    雖然唐開對我也頗為感恩,但他後來還是加入了水軍團,沒有入地軍團,恐怕心裡一直對我都有芥蒂在。

    我不知道這趙子能這話到底是不是反話,但看趙子能談吐,似乎又不像是因為周諾死在我手下而懷恨的樣子。

     等人都散盡了,文侯的兩個随從這才退了出去,将門也掩上了,文侯這才低低道:四位将軍,你們對這共和軍丁亨利怎麼看? 畢炜是初次見他,搶着道:南邊蠻人,也沒什麼了不起。

     他話音剛落,邵風觀道:大人,末将倒以為,這丁亨利若隻知兵法,不過老行伍而已,但此人八面玲珑,則大是勁敵。

     他似乎有意在和畢炜擡杠,畢炜大不服氣,道:他就知道吃喝玩樂,有什麼了不起? 邵風觀冷笑一聲,道:丁亨利若隻知吃喝玩樂,那他也不會随楚将軍千裡北上,隻為共同審問那蛇人了。

     畢炜還要說什麼,文侯道:阿炜,不用說了。

    有些事,你還要向風觀多學一點。

     現在畢炜在文侯跟前比邵風觀要親近多了,畢炜見文侯這般說,也不敢再說什麼。

    文侯看向我和鄧滄瀾,道:滄瀾,休紅,你們以為呢? 鄧滄瀾躬身行了一禮,道:此人心思靈敏,且深通兵法,末将以以為,若得将此人收為己用,當是一大臂助,望大人明察。

     文侯道:是麼?他轉向我,道:休紅,你以為如何? 我心頭暗笑,鄧滄瀾這話,當初在我出使五羊城時丁亨利也向何從景說過吧,隻是何從景卻一直看我無足輕重,所以後來他放了我,何從景看來也沒責怪他什麼。

    現在當真是三十年風水輪流轉,果然輪到他頭痛了。

    我正想加一把火,附和一下鄧滄瀾,讓丁亨利大大頭痛一番,一躬身,正想這麼說,心頭忽地一凜。

     丁亨利對我,雖是兩國之人,卻說得上坦蕩二字。

    當初他要留下我,實在可以說是輕而易舉,但明知我不會投靠共和軍,日後我們兩人定有兵戎相見的一天,他還是把我放了。

    想到這兒,我心頭一軟,道:禀大人,末将以為,此人才華橫溢,但肯定不會為我所用的。

    眼下兩軍同盟,實不可行此親痛仇快的下策。

     文侯淡淡一笑,道:果然。

    丁亨利生具異相,若能為我所用,當真不錯。

    不過此人談吐隐隐有刀兵森嚴之相,确實不會從我,滄瀾,這個點子雖好,卻是行不通的。

    他頓了頓,眼裡忽地冒出一絲殺氣,道:隻是我擔心的,倒是坐在他身後左手的第二人。

     文侯這話,讓我們四人都大吃一驚,畢炜道:那四個不都是那南蠻子的随從麼? 文侯道:那四人一般相貌平淡無奇,也沒有什麼出衆的氣度,但他們乍到時,我突然見他身後左手第二個眼中冒出一股森嚴之色。

    這等氣度,當有王者之相,絕非做人随從的! 文侯竟然如此贊揚一個随從,我們更是吃驚。

    旁人還好,畢炜已是打翻了醋壇,道:大人,丁亨利所用的随從各有本領,自是不假。

    隻是一個小小随從,大人未免看得太重了吧。

    鄧滄瀾也道:是,大人,末将也以為如此。

    聽他們的意思,自是不信。

     不,不對,文侯決不會看走了眼的。

    我心中想着,當時我也感到了一瞬間那人淩厲逼人的目光,雖然馬上就消失了。

    那人的注意力是集中在我身上的,也隻一刹那,居然逃不過文侯的眼睛,隻是此際文侯也有些迷茫,喃喃道:不對,我不會看錯,這人似乎比那丁亨利更難對付。

     文侯這種評價也實在讓我接受不了。

    不管那人如何深藏不露,肯定超不過丁亨利的,也許,文侯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吧。

    我想着,文侯卻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卷軸來,道:大家先看看這個吧,楚将軍從南安城帶回來的。

     他把卷軸一展開挂起來,我就咦了一聲。

    從明士貞那裡拿來的卷軸是帛的,很柔軟,因為當初幾個人傳看,都有些皺了,文侯展開這張卻十分平整,而且奇怪的是,這似乎并不是帛,比帛要厚一些,硬一些。

    聽得我的聲音,文侯笑了笑,道:順便說一下,原圖已經給工部細細研習,這是我讓人複制的圖。

     鄧滄瀾和畢炜都睜大眼睛看着,連邵風觀的興趣也提了起來,他道:大人,末将有一事不明,這帛怎麼這麼白,這麼硬?有幾層在内? 文侯道:此是工部張尚書從天水省所貢繭紙中得到啟發,最近方才制成的樹皮紙。

    雖然比不上帛書和羊皮紙牢固,但因為是樹皮做的,甚是便宜。

    從明年開始,文武二校的學生便用這種樹皮紙抄寫教材了。

     我記得當初我與唐開所率西府軍貢使團一同回到帝都的路上,曾見過夜摩大武所用的繭紙。

    隻是繭紙頗為難的,沒想到張龍友竟然能舉一反三,用樹皮造紙,實是令人佩服。

    這時鄧滄瀾在一邊道:那麼說來,書便是人人都買得起了? 本來帛書和羊皮紙都貴得吓人,一本薄薄的書夠得上中産人家數日至一月的開銷,因此家有藏書的盡是些達官貴人,甚至有平民一輩子都不曾摸到過書。

    現在文武二校雖然都已開禁,但平民入學雖易,學習時總要有書本冊頁,這筆開銷仍然不是一般人負擔得起的,我聽說有些文校學生因為買不起帛書和羊皮紙,隻能以泥闆寫字。

    如今樹皮紙生産既易,價格也便宜,書的價格自然大大降低,最能得益的便是這些學生了,張龍友有此發明,實是造福衆生。

     文侯點了點頭,道:現在工部正在鼎湖邊上建造廠房,大概兩月之後便能投産,每日可造紙百餘斤。

    他大概覺得這個百餘斤不太直觀,指了指卷軸道,百餘斤樹皮紙,大概相當于三四千張這種卷軸。

     鄧滄瀾面有喜色,道:這麼多?他頗好讀書,平時就常常手不釋卷,一說到書,登時有點眉飛色舞。

    文侯道:先不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