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攜手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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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口子一開,恐怕在諸軍中你要成為衆矢之的,另外幾部将領說不定會罵你市恩賣好。

     我心中一陣煩亂,道:我也不想再往上爬,做到地軍團都督,足夠了,他們愛罵不罵吧,大不了我解甲歸田。

    說實話,我真的不想再打仗,行伍之中,難免亡于刀槍之下,我甯可老了,帶一群兒孫整日嬉鬧,最後安安靜靜死在一張躺椅上。

     楊易笑了笑,但笑容也有些苦澀,道:你的志向可不算大。

    他搖了搖頭,道:既然死者已矣,就别說這些活啊死的事了,現在首要之事是消滅蛇人,别的,以後再說吧,走一步是一步。

     他跳上馬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竟然覺得有些說不出的落寞。

    也許,他看我的背影也是一樣吧,我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出了刀槍,我們還能做些什麼? 使臣便是那丁亨利麼? 文侯看着我呈上的那《水雷制法圖》,又看了我和鄧滄瀾一眼,鄧滄瀾用眼光瞟了我一下,輕聲道:正是此人。

    楚将軍生擒的那個叫莫朗的蛇人暫時關押在天牢。

     莫朗是地軍團捉來的,文侯本該問我才對,可是他卻隻在問鄧滄瀾。

    他想了想,擡起頭道:楚休紅,在路上你可曾審問過? 我伏倒在地,道:禀文侯大人,末将與丁亨利将軍有約在先,到時一同審問,因此未敢擅作主張,還請文侯大人主持審問。

     南安城戰士結束的第二天,沒想到丁亨利便帶同随員前來,說是他願為人質,随我一同入帝都。

    我答應了丁亨利一同審問,也許是因為他對我一直都坦誠以對,我卻對他屢屢提防,因此我隻想守住對丁亨利的承諾。

    但是如果我對文侯說隻是因為我答應了丁亨利,文侯恐怕會着惱,說我頭腦冬烘。

    現在捧他一下,一來可以讓文侯覺得我對他仍是中心耿耿,凡是不敢擅專,二來也可以将我未在路上審問的原因扯開。

     果然,聽我這樣說,文侯歎了口氣,道:楚休紅,你實在錯失良機了。

    你本該在路上審問完全,再将這蛇人殺了,隻說路上突染時疫,那麼這個丁亨利也無話可說。

     突染時疫一類的話也是推托時的套話,蛇人染不染得上這種病我都懷疑。

    我跪在地上,伏頭道:末将知罪。

    然我帝國以誠待人,實不可失信于遠人。

     文侯哼了一下,低低道:冬烘。

    他歎了口氣,道,楚休紅,你越來越叫我失望。

     文侯這話有些重,我一怔,也沒辦法回話。

    鄧滄瀾在一邊見我尴尬,忙也跪下道:大人,那蛇人受傷甚重,在路上一直都昏迷不醒,此事不可苛責楚将軍,還請大人明察。

     我對鄧滄瀾一陣感激。

    鄧滄瀾與畢炜都是文侯最親信的人,但鄧滄瀾到底和畢炜不一樣,如果此番出征,我是和畢炜同去,他現在不落井下石,我就得千恩萬謝了,根本不會想他會為我說話。

     文侯哼了一聲,道:好吧,你們征戰辛苦,今年也要天涼了,現在戰事已少,就先歇息一兩個月,讓何從景和蛇人糾纏一陣再說。

    他站起身,道:審問那蛇人莫朗一事,我會安排的。

     他這話是将我和鄧滄瀾都排斥在審訊之外了,我們也沒有話好說,行了一禮道:遵命。

     文侯這時倒笑了笑,道:你們一直征戰在外,也少有閑暇的日子,難得四相軍團都回來了,今晚我設宴為你們接風,去醉楓樓吧。

    洗個澡,帶你們屬下的高級将官過來。

     文侯以前也時常宴請我們四相軍團,現在因為和蛇人屢屢征戰,和他接觸漸少,也很少有一起宴飲的機會。

    但我也知道,我既不能像當初那樣對文侯言聽計從,文侯也不會對我再像那時一般推心置腹。

     回到營中,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我叫五德營統領出發。

     飛羽的傷已經好了,我騎在馬上率先而行,看看帝都的市容。

    現在帝都确是越建越好,大路寬敞,兩邊房屋也大多翻新,因此帝都居民十分感激帝君之政,時不時傳來歌聲,也是歌頌帝君的,什麼微君之故,胡瞻此華堂之類。

    我們一行六人走着,心境倒也開朗了許多。

    舞刀弄槍久了,這樣在街上散步的機會也不多。

     正走着,前面忽然一陣亂。

    我道:出什麼事了?錢文義手搭涼棚看了看,道:沒事,是執金吾在收要飯的進卑田院。

     我詫道:卑田院?那是什麼? 地軍團沒戰事時,五德營輪番休整,此次支援南安城,義字營和信字營就留守東平城,沒等我們回來就已回帝都休整了,因此錢文義對帝都的現狀知道得清楚得多。

    聽我問起,錢文義道:因為連年征戰,百姓流離失所,不少人流落到帝都來。

    鑒于難民越來越多,有礙觀瞻,文侯大人向帝君上疏安置,凡是身強力壯者準許城外開荒種地,三年不納賦稅,老弱婦孺實在無自給能力的,就設卑田院供養,不得任意乞讨,這些要飯的想必是今天剛來的難民吧。

     我道:這也是好事啊,那些人為什麼不原意去? 錢文義歎了口氣,道:事是好事,但卑田院供養豈是好受的,勉強糊口而已。

    而且卑田院分男院女院,不得男女雜居,而且不養幼兒,幼兒都有人領養,因此帶孩子的大多不願去卑田院。

     我呆了呆,道:這麼說來,這樣子也實在有些不通情理。

    文侯大人知道麼? 錢文義還沒說什麼,卻見一個女子尖叫着還我!還我孩子!,還夾着孩子哭聲。

    我一打馬,道:走,過去看看。

    率先跑了過去。

     到了跟前,卻見一群人圍在一處,幾個身着執金吾制服的人正與一個女子拉拉扯扯,那個女子蓬頭垢面,一隻腳已斷了,竟是個殘廢,懷裡抱着個六七歲的孩童,那小孩正吓得号啕大哭。

    我喝道:做什麼? 執金吾中有個士兵扭過頭,見我們六個都騎着高頭大馬,倒也不敢怠慢,迎上前來道:我等執金吾正在公幹,請問幾位是哈,那不是曹将軍麼! 曹聞道見那人認識自己,皺起眉頭想了想,道:你是 小将執金吾百夫長林武,曹将軍,當初你曾經訓練過我們的。

     二太子伏誅後,文侯對禁軍進行了改制,大大整編了一番,曹聞道當初曾被借到執金吾去當教官,因此現在的執金吾和當初呂征洋的執金吾大不相同了,這幾個執金吾士兵便顯得精明幹練。

    曹聞道也展開笑容,道:是你啊,我還記得和你一隊的那個叫叫陸沐沂的,他的槍法很不錯。

     林武臉上閃過一絲憂色,道:陸沐沂已經去世了。

    曹将軍,你們回來休整麼?這位将軍是 他看向我,錢文義在一邊道:這位便是地軍團都督楚休紅将軍。

     那士兵聽得我的名字,驚叫一聲道:楚将軍!他一說,幾個執金吾士兵都走上前來向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我本想斥責幾句,但他們如此恭敬,這話便怎麼也說不出口,在馬上還了一禮,道:列位兄弟,這婦人怎麼了? 林武道:她一腳殘廢,也養不活孩子的,我們要帶她去卑田院,她又不肯去。

     我看了一眼那個女子。

    這個女子粗眉大眼,一看便是農家女子,年紀應該也不太大,懷中抱着的孩子此時還在抽泣。

    我道:是因為到了卑田院,便要與她兒子分開吧? 林武遲疑了一下,道:他自顧不暇,若是有人願收養她的兒子,自然要送出去的,不然她也養不活,這是卑田院院規。

     我心頭略略一痛。

    文侯定下這種規定,本意就是讓人口能更快地增長,但母子天性,這等強迫她與幼子分開,實在有些不近人情。

    我道:她若是能養活自己兒子,便不用被收養了吧? 林武道:這個自然。

    隻是他看了一眼那驚魂未定的女子,也不說話。

     我道:養她兒子到十六歲,得多少錢? 林武不明白我的話是什麼意思,道:卑田院分發口糧,每年每人也隻一個金币。

    加上衣褥之類,養她兒子到十六歲,十個金币也該夠了。

     我暗自歎了口氣。

    我現在是偏将軍,俸祿已是每年三千金币,照這樣養法,我一年可以養上三千人了。

    我從懷裡摸了摸,拿出一袋金币來,數了數,有十六個金币,還有些零碎小錢。

    我把那些金币都拿出來,道:把這十六個金币給她吧,這樣她便可以養大她兒子了,總不用去卑田院了吧。

     林武一呆,接過金币,向我行了一禮道:我代她多謝楚将軍。

    轉身走到那些同伴身邊低聲說了些什麼,那個女子睜大了眼,似乎也沒聽清我們在說些什麼。

    我一陣心酸,對楊易他們道:走吧。

    走出一程,還聽得林武在對那女子說:這兒有十七個金币,三十個銀币雲雲。

     到了醉楓樓,裡面已是高朋滿座。

    我們下了馬,已有文侯府兵在一邊牽過,讓人傳上去,甫一上樓,便聽文侯爽朗的笑聲道:地軍團楚将軍到了,哈哈,四相軍團這回都到齊了。

     我率楊易他們五人到文侯座前跪下行禮,落座已畢,卻見這堂上設了四邊座位,我的位置是居左,鄧滄瀾居右,我這一側是邵風觀,畢炜坐在鄧滄瀾那邊,文侯對面還設了幾席,卻尚是空的。

    文侯待我坐下,笑道:楚休紅,你來得可是晚了些啊。

     我站起身行了一禮,道:末将路上有些事耽擱了,還望大人恕罪。

     文侯笑道:不必拘禮了,今日難得四相軍團都在座,大家脫略形迹,不醉無歸,除風月之外,不得談論他事。

     這情景,依稀便是當初第一次來這裡時的樣子了。

    當時我還記得文侯為太子與一個歌姬花月春拉皮條,讓我還有些看不起。

    不過當時太子還能微服來此,現在他已成帝君,再不能來這裡了。

     我們都坐了下來,因為文侯在座,邵風觀也隻是點了點頭,颔首緻意,畢炜卻連正眼都不看我。

    四相軍團中,地軍團編制最大,我帶來的人也最多,鄧滄瀾的部将有四人,畢炜身後坐了三個人,風軍團人數雖然最少,但邵風觀身後卻也坐了三人。

    坐了一會,卻不見酒菜上來,隻是一班樂人吹拉彈唱,還有流水價上些小點心。

    我正有些奇怪,要問問一邊的邵風觀,卻有個人忽然進來,到了文侯面前跪下施禮道:大人,客人都來了。

     還有客人?我不禁有些詫異,文侯卻一下站起,道:有請。

     能讓文侯站起來迎接的人到底是誰?一邊邵風觀忽然低低道:楚兄,是共和軍。

     丁亨利!我恍然大悟。

    丁亨利是随我一同回來的,來了以後他自有客館安歇,隻是我萬沒想到文侯居然也請了他。

    難道,文侯也有拉攏他之心麼?我不由暗笑,想起當初在五羊城他曾獻計要留下我的事。

    這回輪到他到了帝都,文侯可不像他那樣君子,若是他不肯轉投帝國的話,可沒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