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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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時間離開阿裴的?”靈珊問。

     “去找你的時候,大概五點鐘左右。

    ” “那時候她的情形怎麼樣?” “今天她比較好些,醫生給她打了針,她好像精神好多了,還下床來彈了一會兒吉他。

    ” “她說過些什麼嗎?”靈珊盡力思索,在記憶的底層,有那麼一線閃光在閃動。

    “她說過一句比較古怪的話。

    ” “什麼話?”“她說——她應該——”忽然間,邵卓生臉色發白,他瞪着靈珊。

    “她說她要殺掉他!我以為——那隻是她的一句氣話!”他猛然往廚房沖去。

     “你幹嘛?”靈珊問。

    “我找刀,她有一把好鋒利的水果刀,有次她拿那把刀削椰子殼,削得好容易,當時,她笑着說:這刀子用來殺人倒簡單!”靈珊的背脊發麻,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刀呢?”她啞聲問。

    邵卓生在抽屜中一陣亂翻。

     “沒有了。

    她帶着刀子走了。

    ”他恐懼的望着靈珊。

    “她手無縛雞之力,難道她會……”“陸超住在哪裡?阿秋家嗎?”靈珊急促的問:“你認不認得那地方?”“認得。

    ”“我們去吧!快!”沖下了樓,叫了車,阿秋家在天母,車子似乎永遠開不到,這條路漫長得像是永無止境,而靈珊的血液卻一點一滴的凝結了起來。

    她彷佛已經看到陸超,渾身的血,胸口插着利刃。

    而阿裴呢?弱不禁風的,瘦骨娉婷的,穿着一襲飄飄欲仙的白衣,卻戴着腳鐐手铐……她機伶伶的打了個冷戰。

     終于,車子停在一棟花園洋房的前面。

    這花園洋房,靈珊在耶誕節晚上來過,隻是當時已經醉得昏昏沉沉,幾乎沒有什麼印象了。

    邵卓生按了門鈴,回頭對靈珊說: “看樣子沒有事,這兒安靜得很。

    如果有什麼意外發生,不應該這樣平靜。

    ”真的,這兒決不像個“兇殺案現場”,靈珊透了口氣。

    心想,自己是偵探小說看多了,幻想未免太豐富了一些。

    正想着,門開了,一個下女站在門口。

     “請問,阿裴有沒有來?”邵卓生問。

     “剛來不久!”剛來不久?靈珊的心又怦怦亂跳起來。

    果然,她來了這兒,帶了刀子來這兒,還會有好事嗎? “陸先生在不在?”她急急的問,或者陸超不在家。

     “在呀!他們都在客廳裡!”下女讓到一邊。

     靈珊不再多問,跟着邵卓生就走進一間好大,好豪華的客廳裡。

    一進去,靈珊就看到了阿裴;又瘦,又憔悴,又蒼白,又衰弱,她有氣無力的仰靠在一張沙發裡,手中握着一杯酒。

    陸超正站在她面前,沉吟的、含笑的、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那個阿秋,穿着一身極漂亮的黑色緊身洋裝,斜倚在壁爐前面,手裡也握着一杯酒,在慢騰騰的淺斟低酌。

    他們三個似乎在談判,在聊天,在喝酒。

    室内的氣氛并不緊張,那兒有兇殺?那兒有血案?靈珊簡直覺得自己趕來是件愚不可及的事,是件多此一舉的事。

     “啊哈!”陸超叫着說:“阿裴,你還有援兵嗎?” 阿裴擡眼看了他們兩個一眼,看到靈珊,阿裴似乎微微一怔。

    她瘦得面頰上都沒有肉了,兩個眼睛顯得又黑又大,裡面卻燃燒着某種令人難以相信的狂熱;這是一隻垂死的野獸的眼光,靈珊暗暗吃驚,又開始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恐慌起來。

    “我們來接阿裴回家,”邵卓生說:“她在生病!” “你是個難得遇到的情聖!”陸超對邵卓生說,語氣裡帶着些嘲弄。

    “你知道她來幹什麼嗎?” “找你。

    ”邵卓生答得坦白。

     “你知道她帶了這個來嗎?”陸超忽然從身後的桌子上,取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丢在地毯上。

    那尖刀落在阿裴的腳前,躺在那兒,映着燈光閃亮。

    果然!她帶了刀來的! 靈珊深吸了口氣,不解的望着阿裴,既帶了刀來,怎麼沒行動?是了,她衰弱得站都站不穩,那兒還有力氣殺人?刀子當然被搶走了。

    阿裴看到那把刀落在腳前,她立即痙攣了一下,身子就往沙發處縮了縮。

    天哪,她那裡像殺人者?她簡直像被害者!看了刀自己就先發抖了。

    “很好,你們兩個是阿裴的朋友。

    ”陸超繼續說,沉着,穩重,而坦率,他的眼光注視着阿裴。

    “阿裴,讓你的朋友做個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