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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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樓的鍵,她站在電梯中,心裡模糊的對邵卓生有些抱歉。

    可是,這抱歉隻是一縷淡淡的薄霧,片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後,心中那抹渴切的感覺就如火焰般燒灼着她,在這一片火焰的燒炙裡,她耳邊一直蕩漾着那歌星的句子:“問天天不應,問地地不語,寄語多情人,莫為多情戲!春來無消息,春去無痕迹,寄語多情人,花開當珍惜!”電梯的門開了,她跨出來,站在那兒,她看看四D的大門,再看看四A的,兩扇門都阖着。

    她咬緊乙心裡有片刻的交戰,理智是走往四D,感情是走往四A,而她的腳——卻屬于感情的。

    她停在四裡門口,靠在門框上,伫立良久,才鼓起勇氣來,伸手按了門鈴。

    門開了,韋鵬飛站在那兒,和她面面相對。

    他的臉色發青而眼神陰郁,看到門外的她,她似乎微微一震,就直挺挺的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了。

    “你——”她的嘴唇翕動着,聲音軟弱而無力。

    “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他無言的讓開了身子。

     她走了進去,聽到他把門關上了。

    回過頭來,她望着他,他并不看她,卻徑自走到酒櫃邊,倒了一杯酒,她看看那酒瓶和酒杯,知道這決不是他今晚的第一杯,可能是第五杯,第十杯,甚至第二十杯!“你又在酗酒了。

    ”她輕歎的說。

     他不理她,啜了一口酒,他端着酒杯走到沙發邊來,坐進了沙發裡,他搖動酒杯,凝視着杯子裡那淺褐色的液體,冷冷的說了句:“玩得開心嗎?”她在他對面坐下來。

    “我并不是安心要失約……”她輕聲的、無力的開了口。

    “是因為……因為一件意外……” 他把杯子重重的往桌上一頓,酒從杯口溢了出來,流在桌子上,他擡眼看她,眼神淩厲而惱怒。

     “不要解釋!”他大聲說:“我知道我今天的地位,我清楚得很!你寂寞的時候,拿我來填補你的空虛,你歡樂的時候,把我冷凍在冰箱裡!我是你許許多多男朋友中的一個,最不重要的一個!在你心深處,你輕視我,你看不起我,你把我當玩具,當消遣品……”她張大了眼睛驚愕的瞪視着他,一眨也不眨的瞪視着他。

    心裡那根始終在抽動的細線,就一點一點的抽緊,抽得她的心髒痙攣了起來,抽得她渾身每根纖維都緊張而痛楚。

    她呐呐的,口齒不清的說:“不,不,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不像你所想的,我決不會,也不可能把你當玩具……” “不要解釋,我不聽解釋!”他怒吼着,一口幹了杯中的酒。

    “你知道嗎?今天工廠裡在加班,五百個工人在趕工!有個高周波爐出了毛病,我帶着好幾個工程師搶修那爐子,因為惦記着你,因為要趕到六點鐘以前回來,我差點觸電被電死!到了五點鐘,爐子沒修好,業務處說,如果這批貨不能如期趕出來,要罰一百萬美金!我告訴他們說,分期付款扣我的薪水吧,我六點鐘有比生命還重要的事!于是,丢下高周波爐,丢下工廠,丢下五百個趕工的工人……我飛車回家,一路超速,開到時速八十哩,我到了家,五點五十八分正!楚楚告訴我,阿姨走啦,早就走了!我叫阿香去問翠蓮,說是:我們二小姐和掃帚星出去玩了,不到深更半夜,不會回來!”他喘了口氣,盯着她。

    “玩得愉快嗎?很愉快嗎?心裡一點牽挂都沒有嗎?為什麼還要來按我的門鈴?你玩得不盡興嗎?需要我再來填補你剩餘的時間嗎?” 她凝視他,一時間,心裡像打翻了一鍋沸油,燒灼、疼痛,而又滿心都熱烘烘的。

    她竟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該做什麼。

    他站起身子,沖到酒櫃邊,他把整瓶酒拿了過來。

    她立即用手按住杯口,瞪着他,拚命的搖頭。

     “你不能再喝了,你已經喝得太多了!” “關你什麼事?”“怎麼不關我的事?”她眼裡蒙上了一層淚霧,視線完全變得模糊一片。

    “你喝酒,隻為了和我嘔氣,你用糟蹋自己來跟我嘔氣,你妄下斷語,自以為聰明,你甚至不問我,為什麼不等你?為什麼要出去?” “我何必問?”他挑起了眉毛。

    “我被人冷落到這種地步,難道還不夠?還要多問幾句來自讨沒趣嗎?”他用力從她手底去搶那杯子。

    “給我!”“不!”她固執的,用力抓住了杯口。

    “聽我解釋,你一定要聽我……”“我不聽!”他漲紅了臉,怒聲大叫,酒氣在他胸中翻湧。

    “我以前等過一個女孩子……” “從她十五歲等起,等她長大……”靈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的聲音發顫,喉頭發哽,胸中發痛,她重重的呼吸,胸腔不穩定的起伏着。

    “一等就等了好多年,而今晚,你沒有耐心去等幾小時?”“哦?”他的眉毛挑得更高,怒火燃燒在他眼睛裡。

    “你是有意的?有意讓我等?有意折磨我?你以為你和她一樣……”“我當然不如她!”她叫了起來。

    “我用那一點去和她比,既不像花蕊夫人,更沒有冰肌玉骨!既不會彈吉他,也不會寫什麼大傻瓜的歌……”“你……”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你……你怎麼知道?怎麼……知道?”“愛桐雜記!”她沖口而出。

    “既然天下隻有一個欣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