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新婦紅顔願霓裳

關燈
之事細細說與爹爹知道。

    我又按着我們姐妹排行從“玉”從“女”旁,定了玉如、玉姗、玉嬌、玉婧、玉妩幾個名字給她揀選,浣碧不喜“如”字隐了其母乃妾室如夫人的出身,倒很是喜歡有“姗姗來遲,後者有福”之意的“姗”字,誰知報了禮部上去,禮部尚書卻道義女到底非本家出身,總得内外有别,隻能從“玉”字排行,我與浣碧一說,想起她此身身份隐匿多年,便定了“玉隐”為名。

    浣碧雖因此事有些不樂,然而到底了卻多年心願,又得玄清如此禮遇,也算夙願已償,十分喜悅。

    事出倉促,我将昔年備下給玉姚、玉娆的嫁妝全數贈與玉隐,又請呂昭容主婚。

    玢兒養好傷之後便跟玉隐入府主事,又從内務府選了六個精幹伶俐的丫鬟一同陪嫁過去,十足按閨閣小姐出嫁之禮安排,絕不使素來好強的浣碧自覺身份失于沛國公府,日後低人一頭。

    如此,隻待爹娘回京,六月初四浣碧出閣。

     牙月細細一彎,已是六月初三了。

    爹與娘親在四日前已到了京中與我相見。

    一别多年,爹爹與娘都多了幾多白發。

    相擁的哭泣不能洗去多年的委屈與分離之苦,而哥哥的病更讓爹娘老懷傷感。

    幸好爹娘的身體都還康健,哥哥的身子也略為好轉,我才能稍稍安慰。

    甄府原先的府第玄淩已一早叫人重新修葺,之後爹娘可以暫住,等浣碧嘉禮一過再回蜀中。

     爹爹老淚縱橫道:“熬了這麼些年總算熬出來了。

    當年家中敗落,爹爹隻怕連累了你。

    ” 我忙道:“一家人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話,如今可不是連浣碧都有好人家了麼?” 爹爹看着我道:“玉隐能有這樣的歸宿,綿綿也可以瞑目了。

    ” 我忍淚颔首道:“雖然是側室,然而浣碧是真心喜歡王爺,總算也了了她的心願了。

    ” 爹爹道:“終究你也為她費了不少心。

    我這個做爹爹的不能給她和綿綿的名分,你都盡力給她了。

    ” “玉隐到底是我妹妹,委屈她多年為婢,我心裡也不好過。

    ”我拭一拭淚,道:“爹娘現暫住在沈家,但也不是長久之計,甄府修葺起來後,爹娘接了哥哥回去也好照應。

    ” 爹爹不覺一怔,苦笑道:“皇上允我和你娘回來觀禮已是恩旨,如何還能在京中長住?爹爹看到你和孫兒們都好,已經老懷安慰,不求其他了。

    ” 我眸中精光一閃,已含了幾分狠意,“既然回來,我不會再讓爹娘回到那窮山惡水之地。

    趁着此次回來,女兒會設法請皇上徹查當年之事。

    爹爹對當年管家所告有可疑之處,要一一寫下。

    女兒也會通融上下,盡力完成此事。

    ”我握住爹爹的手,“當年的冤屈到如今就夠了。

    ” 這一晚新月露鈎,我心事重重撫過七弦琴,未成曲調,弦已亂了心緒。

    “長相思”還在指間徘徊,而陪着他長相厮守的人卻永不是我了。

    就像是一個最諷刺的笑話,相思不得相守,我卻要看着自己的妹妹成為最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邊一生的女子。

    那麼,請容我再彈一曲,了卻相思,不望相守。

     屏息靜氣,許久,才将顫顫的指尖再度擱上琴弦。

    心如披霜被雪,十指輕翻,曲随人心的憂傷,連寂寞都要掩耳不忍聽聞。

    終于,指錯弦驚,尖銳而突兀的聲響似金戈之音生生劃斷了這一曲。

     上弦月一點一點升起來,落進未曾掌燈的柔儀殿中似開了無數冰雪梨花。

     幾度相思不相見,春風何處有佳期。

     原本,還是有點奢望的吧。

    即便我已是他兄長的寵妃,即便我已習慣沉溺于這無盡黑暗的海底。

    卻總還奢望着,能有一天躍出海面深深呼吸。

     而如今,明知道是奢望罷了,卻連想要奢望一下都成了奢望。

     他的身份,是我的妹夫。

     昭而顯之,他是我妹妹的夫君。

     蓬山萬裡遠,更隔萬重山。

     我和他的人生,注定如此。

     “嗒嗒”兩記叩門聲敲碎我的思緒,外頭是玢兒的聲音,“淑妃娘娘,二小姐來拜别娘娘。

    ” 我勉強振作精神,命槿汐掌燈開門。

     玉隐着婚服,那樣鮮亮的紅色,和着她喜悅嬌羞的面容,如一道閃電照徹了